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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蓉上了拱橋,燕綏見她上來,皺眉道:“你先把衣服換掉,莫著涼了。”又指著那玳瑁首飾盒,道:“已經(jīng)給人摸臟了,要么就別戴了?!?/br> 易修蓉哆哆嗦嗦地聽著,悔得腸子都青了。 到現(xiàn)在她還不知道這娃娃臉姑娘是誰她就枉為皇后侄女了。 這不是那個以廚子之身平步青云上三品的文女官嗎,做了唐羨之的夫人,還能讓宜王殿下對她死心塌地的那個。 姓文……姓文……盡往閨閣小姐身上想了,早知道是這位東堂官場女子新秀,長川易家就在她手上吃了大虧,給她十顆膽子她也不敢要這首飾啊。 聽燕綏這么說她很想哭。 敢情這首飾還是宜王殿下送文大人的。 她這是作了什么死,一惹就惹了倆瘟神…… 此刻什么報復心怨恨心都不敢有,她哆嗦成一團,把一張青青白白鼻涕成串的臉亮在那兩人面前,只求那兩位看了能發(fā)惻隱之心,這回就饒過她。 結(jié)果,燕綏看都沒看她一眼。 文臻忽然伸手,將她扶住,易修蓉心中一喜,正要借此機會和她做小伏低道歉,卻見前方來了一大群人,當先赫然是皇后奶娘黃嬤嬤,是負責皇后宮里大小事務的嬤嬤。 文臻攙著她,迎著黃嬤嬤,笑吟吟道:“黃嬤嬤,易小姐不小心落水了,我和我的丫鬟費老大勁兒才救上來,還請借間屋子給我們換衣服啊?!?/br> 說完又轉(zhuǎn)頭看著易修蓉,道:“易小姐看著輕盈,沒想到那么重。易小姐,腰帶勒腰,胸前塞布,美則美矣,但是于身體不利,平日里還是少吃一些罷?!闭f完還眨了眨眼。 易修蓉神情僵硬,看著她那一眨眼的俏皮,想著這什么人啊,滿嘴謊言,偏偏還一臉的天真純稚。 可越是這般天真可喜,她心里越是發(fā)寒,一千一萬的怒罵反駁都堵在咽喉里,不敢爆發(fā)。 不敢爆發(fā)就只能默認,可是一默認,明日京中閨秀間就會傳遍她以布塞胸口豐胸,以層層腰帶勒緊腰部掩飾肥rou,貪吃好睡,閨秀之恥。 看對面那一大群賀壽的夫人小姐們臉上的曖昧表情,她就知道!最后傳言只會比她想象得還要夸張! 她以后還能嫁得出去嗎? …… 黃嬤嬤也是吃過文臻虧的,基本上這宮里誰不知道文女官笑面虎一只,也不敢多問,也不敢接話,趕緊讓人帶文臻易修蓉去換衣服,還要代表易修蓉的娘家人對文臻的見義勇為表示感謝,就當沒看見易修蓉一臉的要哭不哭。 文臻從燕綏手里接過那首飾盒,笑道:“這么好看的東西,簡直都要惹得人殺人搶劫了,怎么能不要?” 又命采桑把先前裝衣服的包袱拾來,陪她和易修蓉去換衣服。易修蓉的侍女一個還在船上暈著,一個濕淋淋不敢上前,還有幾個哪里敢湊到宜王殿下面前,眼睜睜看著文臻把人給弄走了。 周沅芷跟在后面,想了一下,慢慢也走了過去,忽然身后一聲“借過”,聽來十分匆匆,是個男子,她急忙閃到路邊,一眼看見一人高頎的背影閃過,她忽然心中一動,喚道:“林侯?” 那人身形一頓,轉(zhuǎn)過身來,果然是林飛白。 周沅芷看見他就笑了,卻笑得端莊,落落大方行了個禮,嫣然道:“冒昧打擾侯爺,實在是始終惦記著上次承蒙侯爺相救,還未相謝?!?/br> 林飛白并不看她,微微側(cè)身讓過她的禮,還禮道:“舉手之勞而已。” 他依稀記得在船上好像救過這位小姐,但不認識她是誰,也并不關(guān)心,心中有事,草草還禮之后便要走,周沅芷又叫住了他。 林飛白勉強掩住那一絲不耐,皺眉看她,他氣質(zhì)鋒利,皺眉看人時頗有些冷肅,尋常小姐這時候多半心驚膽戰(zhàn),周沅芷卻依舊笑得溫婉,道:“林侯是要去尋文大人嗎?” 林飛白一怔,忙問:“你可瞧見她?” 周沅芷笑容并無任何不快,道:“文大人先前落水,但是是她自己跳進去的,現(xiàn)在去偏殿生火換衣補妝,林侯可能不大方便去找她。不過您放心,她無事?!?/br> 林飛白轉(zhuǎn)過身,第一次認真看了周沅芷一眼。 他是聽說文臻落水匆匆趕來的,現(xiàn)在知道她無事自然也就放心了。但這個大家小姐,居然一照面就猜出他的心思,把他想知道的都第一時間告訴了他,這份剔透,很是難得。 更難得的是,她眼神并無曖昧,清亮坦然。 他出身不凡,神將之子自帶光環(huán),沒少見識過各種矯揉造作的套近乎,這位周小姐,和那些脂粉閨秀比起來,倒還有幾分清新。 周沅芷說完話并不留戀,含笑行禮,很優(yōu)雅利落地告辭了。林飛白怔了一會,也轉(zhuǎn)身往正殿走。 周沅芷走了幾步,回頭看林飛白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攏了攏披風。 她的侍女愕然望著她,問:“小姐,冷嗎?” “不冷……哦,其實還是有點冷的,心冷。”周沅芷嘆息,“我以我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關(guān)山啊……” 侍女:“……” 小姐你又說怪話了! …… 鳳坤宮前殿一間耳房內(nèi)點起了火盆,文臻帶著采桑,施施然去里間換衣服,易修蓉沒有衣服,只能對著火盆將外衣烤烤,里頭的衣服不敢脫下來,濕淋淋穿在身上。 妝容花了,也不敢去梳妝臺那里補妝,忽聞門響,回頭一看,卻是周沅芷送了一套妝盒來。 她并不知道周沅芷是害她被揪住的罪魁禍首,還以為是外頭想要攀附她的官家小姐,十分感謝。周沅芷便絮絮和她聊天,易修蓉本來打定主意是不多說的,但這位姑娘性格溫婉大方,也沒問什么大不了的,便和她訴說了今日的心路歷程,言下之意覺得很冤枉。 周沅芷寬慰了她幾句,聽她恨恨說要將今日經(jīng)歷告訴皇后,便笑言如此不妥。因為無論她怎么想,在他人看來就是她堂堂小姐搶奪他人之物還意圖殺人滅口,這于名聲也太不利了,便是皇后想必也不愿看見今日的好日子出現(xiàn)這種事情,易小姐可千萬莫要自誤。 易修蓉想著也有道理,只得嘆氣應了,出神半天,又恨恨道:“這京中也好,宮里也罷,都是一群爬高踩低的貨色。皇后娘娘也是軟性子……哎,能回老家就好了?!?/br> 說完她闃然一醒,發(fā)覺說漏了嘴,急忙掩飾,周沅芷卻像完全沒聽懂一般,只淡淡笑著寬慰她幾句,又道皇后娘娘正在尋她,讓她趕緊去皇后跟前點個卯。 易修蓉當然想走,有點忐忑地看內(nèi)間,見文臻還沒出來,便攏了攏自己濕了又干顯得皺巴巴的衣裙,急匆匆出去了。 她出去了,文臻也便出來了,梳妝打扮完畢,周沅芷看著眼前一亮,笑道:“咱們殿下,處處比人出眾,但我以為最出眾的,還是眼光好啊。” 文臻心想姑娘你情商也很出眾,一句話夸兩個人。 最重要的是燕綏那么欺負你,你還能這么誠心誠意夸出來。 她剛才在里頭已經(jīng)聽了個大概,易修蓉本就是故意想解釋給她聽的。周沅芷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