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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的意氣風發現在都成了忐忑不安。 罰人抄經這么一件小事,忽然就演變成了皇子帶人來香宮抄經,而且就剛才旁觀的情形來看,這位皇子還非常難搞。 到了慈仁宮前,兩位嬤嬤想請燕綏等一等,她們去通報,也好事先吹一點風。結果燕綏淡淡道:“我來見自己祖母,要等你們這些貨色通報?”拉著文臻就進了門。 兩個嬤嬤捧著經卷在后面跌跌撞撞跟著,文臻還是第一次來慈仁宮,禁不住好奇地打量。 太后的宮室并不像想象中一樣滿眼佛家裝飾,和普通宮室也沒太大區別,只檀香香氣特別濃重,飾物多繡蓮花。總體裝飾色澤以黃黑二色為主,黑色尤其多,因此顯得有些沉重幽暗。 和文臻想得一樣,太后并沒有見她和燕綏,只說正在念經,不可打擾,讓他們回去抄經。 香宮,在整個皇宮,都是非太后宮中特定的人別人不能進的。 燕綏哪里是任人擺布的人,聽了不過一笑,道:“如此怎能算虔誠?不好,不好。”牽著文臻向外走。 人還沒走幾步,文臻聽見外頭一陣喧鬧,隨即一陣轟然聲響,好像是隔壁香宮的大門被關上了。 文臻默默,心想孫子惡名在外,當奶奶的也夠不講究。 燕綏聽見聲音,神色不動,看似繼續往宮外走,放棄了,一眾慈仁宮婢仆剛剛松口氣,就見他腳跟一轉,忽然道:“這墻上壁畫甚美。”走到殿旁一處不起眼的壁畫前。 他這一下來得突然,之前明明連看都沒看過壁畫,文臻眼角當即掃見一大批婢仆就這么撲了過來,可她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燕綏的速度,燕綏一抬手,兩指按在了壁畫上惡魔的獠牙上,輕輕一轉。 軋軋一響。 壁畫翻了半邊。 慈仁宮的宮人們收勢不及,砰砰砰撞在墻邊,一個個臉色死灰。 燕綏已經牽著文臻,隨隨便便走了進去。 那先前對文臻發作的嬤嬤臉色一狠,伸出手要去摸壁畫,燕綏忽然回身。 他就那么淡淡一看,那嬤嬤的手便不由自主落了下來。 燕綏衣袖一拂,壁畫又恢復如常,眾人呆呆地看著,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都發一聲喊,一半人去通報太后,一半人趕緊去打開香宮大門好進去阻止。 文臻隨著燕綏走在通道中,看上去這像是個夾層,但是并沒有什么東西,空氣中有種淡淡的藥味,她用衣袖裹了手,摸了摸墻壁,感覺墻上糊了一層東西,但并不像有害的物質。 燕綏的聲音傳來,“不是毒。這應該是長輪宗境傳說里的一種泥,據說裹在病體上可使人延續生命,裹在尸身上則千年不腐。但在擁有這樣的能力之前,這泥得先以百人尸骨養三十年。” 文臻觸電一般地收回手。 這濕滑黏膩的泥巴里頭說不定裹了好些幾十年的尸首骨頭,真叫人想起來惡心得不行。 換成她,寧可病死寧可轉眼化泥也不要裹這玩意兒,尤其尸身不腐這種功能,她就不明白,人都死了,要尸身不腐有什么意義?是打算千年之后做粽子嚇人呢,還是備著千年以后被人開棺好拿去展覽? 有病。 通道很短,只是方便太后從慈仁宮直接前往香宮,也不存在機關什么的,轉眼兩人就進入了香宮的院子。燕綏出通道的時候,手在墻上一抹,文臻眼睜睜地看見那里的一處開關整個扭曲了。這樣的動作在燕綏進入通道的時候也做過,想來通道兩頭開關都已經被燕綏弄壞,這一處養了幾十年的藥泥,太后估計是用不著了。 文臻經過那個惡心的通道,原以為這香宮應該裝飾詭異,卻也并不是這樣。只是太后信奉的長輪宗的裝飾器物多了一些,殿內是一間一間的靜室,一字排開,每間都非常小,和皇宮崇尚開闊暢朗的風格截然不同。 大多數靜室里都有人在抄寫經書,抄寫的風格五花八門,文臻轉了一圈發現,針筆這種抄寫方式原來真的算是比較溫和的了,她還看見用火燎字在自己手臂上的。 這些人面前都點著油燈放著沙漏,顯然還有時間規定,以至于燕綏和文臻這樣陌生臉孔的人出現了,也沒人有空多看一眼。 燕綏手里還拿著經卷,隨便走到一個眼看要完成任務,并且就是單純抄經沒有那些血糊哩啦的人面前,將她面前的沙漏倒過來,把經卷往她面前一扔,道:“十遍。快一些。” 那宮女麻木地看他一眼,麻木地接過經卷,麻木地攤開紙張,居然也就一句不問,慢慢抄寫起來。 文臻搓了搓胳膊。 滿殿都是人,但卻尋不出一絲活氣兒。 殿外有無數巨大的金缸,有不少表情麻木的宮女正在挑水灌入缸中,這些人都赤腳麻鞋,形容枯槁,見他們從殿中通道出來也沒人多看一眼。 文臻看見有些人一步一朵紅色蓮花,再仔細一看,是血蓮花。可能是麻鞋底下有針,磨破了腳,再浸潤麻鞋底部的圖案,便“步步生蓮”。 繁重的勞作加上rou體的痛苦,顧不上外界的任何變化也不奇怪。 門外有人趕了進來,試圖阻止他們繼續了解香宮。燕綏衣袖一揮,那些巨大金缸便飛了起來,依次排開,正好將香宮大門堵死。 那些缸高且寬,就憑太后宮里那些女人,自然是爬不過來的。 留那些人在外頭叫囂,燕綏拉著文臻繼續探索這間連皇帝都不進的香宮。皇帝不進是因為,太后曾說這里熏香不斷,不利于病弱的皇帝。 皇帝說起來是太后的親生子,但素日對太后尊敬有余親近不足,連帶燕綏也是從不往慈仁宮來,不像其余皇子,每月初一十五還會到慈仁宮外隔墻請個安,他是個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的人。 殿門口有雜沓的腳步聲,隨即有侍衛的聲音,高聲請燕綏出來。燕綏從殿內拖出兩張小幾,往院子里一扔,道:“莫要打擾我抄經。” 侍衛們也不好硬闖,香宮本就不許閑雜人等進去,太后至今還沒發話。 燕綏拉著文臻又往里頭走,道:“既然今日來了,便好好瞧瞧這香宮吧。” 文臻也便隨著他走,既來之則安之,今日太后既然已經出手為難她,她又不愿意束手就擒,那自然便沒了轉圜的余地。 那就不妨把臉撕得更狠一些,干脆闖入腹地,若能拿到一些把柄,以后說不定還清凈點。 二進殿內供奉的是神像,但和文臻印象中寶相莊嚴慈眉善目的神佛像也不大相同,姿態裝束神情,都隱約透出一絲妖異之氣。 果然太后信的就不是正宗教義,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 燕綏一向是不大愛盯著人看的,淡淡瞄了一眼,便要拉著她走開去,文臻已經要走過去,迎面一陣風來,她眼角一瞟,忽然道:“等等。” 怎么覺得那神像的衣帶位置有一點不一樣? 再轉頭看去,并無異常,她凝視了一會那衣帶,忽然伸手一摸。 觸感柔軟厚重,竟然是真的衣服! 難怪會被風掀動。 只是上頭金粉水彩,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