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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力也輕了許多,抬起頭來,直視著文臻的眼睛,輕輕道:“你很意外是吧。也不相信是吧?或者我也不是來賠罪的,我只是……有些憋悶,想說些什么。” “我?”文臻指著自己鼻子,偏著頭,一臉愕然,“你是哪根筋搭錯了覺得我會是你合適的傾聽者?”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并沒有在娘娘面前說你剽竊我。”聞近純皺眉道,“是,我學會了你火鍋和烤rou的做法,正好我剛進宮,娘娘問我會做什么,還問起了火鍋,我便做了出來。娘娘覺得我做的火鍋烤rou,比傳聞里的更豐富,問我是不是首創(chuàng)者,我說這是我們姐妹共同琢磨出來的,我……我覺得我這話也沒說錯,你最先做出這樣的菜,但是我改進發(fā)揚了,這應該也算是共同制作吧?” 文臻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何嘗不恨你?”聞近純盯著她,語速加快,“你知不知道我為這個廚藝選拔練習了多少年?準備了多少年?” “你知不知道聞家本來定下的人選就是我,為了打好宮中關系,我奔波上京,堂堂大家小姐,去巴結討好一個太監(jiān)的假老婆?” “你知不知道當你努力了很多年,家人也對你寄予很大希望,馬上就要踏上那條路途的時候,忽然有個人橫插進來的感受?” “你知不知道為了練習廚藝我十個手指都受過傷,傷疤一層積一層,人家小姐伸出手是纖纖柔荑,我卻從來都只能將手縮進袖子里?” “你單看見我為這個機會用盡心思,卻不知道我也曾差點被姐妹推入油鍋?” “你知不知道——”聞近純忽然捋起袖子,露出手臂,月光下她皮膚蒼白,蒼白肌膚上一道道紫紅微黑傷痕觸目驚心。 文臻正想著這好像也不是油鍋傷啊,就聽見她凄厲地道:“因為你奪走了我的機會。我娘怪我,說我耽誤了弟弟的前程,我跪了三天祠堂,挨了無數次的打!” “你知不知道女官每年有定額,定額一滿任何人都不能入宮?為了挽回這件事,我不得不答應我娘,將外祖父為我準備好的嫁妝都送給了諸公公,才換了他想法子把我補進宮,并推薦到皇后跟前?”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皇宮里跟紅頂白爬高踩地,我如果不能盡早出頭,如何能在此地立足?我連嫁妝都沒有了,我娘說如果我不能在一年內讓弟弟進龍驤,就把我接回去,隨便打發(fā)人嫁了……” 說到最后,聞近純痛哭失聲,卻又不敢大哭,只用黑綢披風緊緊蒙住臉,那一片微微黑亮的布片,色澤漸漸變深。 文臻微微偏頭看著她,好一會兒,也慢慢紅了眼眶,嘆道:“……還真是有點意外,沒想到你這么苦逼呢。” 她頓了頓,有點無奈地道:“我也沒辦法啦,我當時,也有必須要爭那個女官的理由哈。” “……張七……張七是我叫去的……但是我只是想讓他嚇嚇你,把你嚇得提前離開就行……沒想到……沒想到……”聞近純抽噎一聲,“你一定以為我很可怕……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事真不是我的本意……盯著我的姐妹太多了……想要那個機會的人也太多了……” 文臻唏噓一聲,道:“算了,利益相關,本就各憑本事,也算不得誰欠誰。” 聞近純平靜了一會,擦擦眼淚,才低聲道:“我想過了……這事我們斗下去,兩敗俱傷,我固然討不了好,你也要落個對meimei咄咄逼人的名聲……我去和娘娘解釋,你并不是偷竊,火鍋烤rou都是我們切磋廚藝的共同想法,既然沒有剽竊一說,你也就無需證明什么……為了補償你,我名下還有天京九里城一家鋪子,我悄悄轉給你……而宮里,你也放心,我雖然是司膳女官,但只是過渡,我不會去搶你的女官位置。我可以去做別的,我只需要這個職位,好為我弟弟謀個出身。我們之前其實并沒有深仇大恨,說到底還是姐妹,今日咱們說開了,放下那點仇恨吧……” 她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文臻,文臻展開一看,竟然真的是九里城店鋪的契書,從位置來看,還是挺好的地段。 “這個……”文臻一下一下彈著那契書。 “我貿然跑來,一時你不信我也正常,所以我契書也帶來了。”聞近純誠懇地道,“這是我剩下的最后的嫁妝了,所以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應該信這本契書。” “好。”文臻笑瞇瞇將契書收了,“我答應你。但是話說在前頭,陛下要考驗我的廚藝,是圣旨,我可不能因為和你冰釋前嫌,便去抗旨。” “那個無妨。我和皇后說清楚,娘娘自然會和陛下說明,那就不再是考校,你放心展示便是。如果你不介意,我給你打下手,看在陛下娘娘眼里,只會更加愉悅。”聞近純看著文臻神情,一笑,“當然我就是這么一說,要不要人幫忙自然都隨你。” “那就這么說定了?” “jiejie答應便是我的福氣,希望jiejie原諒我。” “現在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呢,我還平白賺了一間鋪子。”文臻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我不送了?” 聞近純十分有眼色地微笑點頭,十分痛快地告辭。 文臻看著她背影消失在宮墻外,對身后走過來的聞近檀君莫曉抖了抖契書。 “你倆不在冰庫那里,怎么也過來了?那邊沒人了吧?” “這不是聽說聞近純來找你,不放心嘛。工字隊的人也都來了。” 聞近檀看了半天契書,囁嚅著道:“瞧著倒像是真的……” 君莫曉抱臂看著聞近純消失的方向,從鼻子里哼一聲,“你信她?” “既然她賠了罪,又答應去解釋,咱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就先少準備一些吧。來個在精不在多。”文臻伸了個懶腰,“太趕了,我累得要命,先去睡了啊。” “哎你——”君莫曉還沒說完,就被聞近檀拉住,而文臻,早已踢踢踏踏走遠了。 …… 原本緊張的準備工作,從第二天開始,就有了細微的變化,顯得松弛了起來,最明顯的就是文臻第二天睡了懶覺到下午才起床。 又有人去請聞大爺易人離喝酒,這回喝了酒的兩人,醉醺醺和對方多聊了一陣兒。 這一日又一批食材進宮,依舊儲備在皇宮的地下冰窖里,文臻和君莫曉聞近檀進去,拿了食材試做。 做了一半,容妃身邊的一個姑姑來了,容妃在宮中是個特殊的存在,出身名門,自幼好佛,卻生了個性情最為暴躁的兒子,她自己仿佛對此十分有愧,每次兒子犯錯就向皇帝請罪,皇帝便要安撫,如此很多次后,她似乎也覺得這樣沒意思,便跟著太后禮佛,輕易不出來見人,平日她宮里的下人也很低調,從不和德妃別風頭,對皇后也頗為恭敬。 因為她賢良淑德,身體又不大好,皇帝對她也十分寵愛,又希望她多和人交流,免得悶出了病來,因此特地下了旨,容妃任何時候都可以進入他的寢宮。 他都這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