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過宿

    謝家是懶得理會謠言的，主要是理也理會不出來頭，謠言太多，謝家的，謝顯的，還有蕭寶信未過門之前就自帶的。

    幾乎沒隔上一個(gè)時(shí)辰，如意樓里的謠言就已經(jīng)傳的滿天飛。

    除了謝家和太子一家的恩恩怨怨，有幾家也都發(fā)現(xiàn)了對面那異乎尋常的凝重器。

    往年龍舟競渡卯足了勁兒的圖喜慶，討吉利，跟在玉衡帝身邊沒喜事也笑的跟朵花，笑的連小舌頭都出來了，可今天一見都沒了笑模樣，這事本來就不正常。

    連帶著如意樓的氣氛也詭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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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詭異的自然是全程臉上沒有半點(diǎn)兒笑意的玉衡帝。

    不是他擺皇帝譜，存心讓下面的人不痛快，擱誰上樓梯一腳踩漏了陷進(jìn)去，還能保持微笑，他算那人是個(gè)神經(jīng)病。

    ——

    龍舟競渡有萬千上萬的百姓觀看，他這皇帝不好一走了之，惹得不知情的人心惶惶。

    可是他的苦有人知道嗎？！

    站在上面看完全程，他都硬挺著，心里直發(fā)毛，生怕站的不是地方，直接從二樓摔下去成血泥。

    有他這樣為百姓著想，身先士卒的皇帝嗎？

    以后誰說他不是明君，他能扒了那人的皮。

    盡管御覽臺上已經(jīng)不同的人分別不同的檢查了不下五遍，可是玉衡帝怒火難消，著謝顯和潘朔一道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誰知查到最后，負(fù)責(zé)搭建御覽臺的正是工部侍郎王倫。

    而王倫卻交待這事兒給一個(gè)工部員外郎孫勝負(fù)責(zé)，這孫勝卻是個(gè)有來歷的。

    這些年玉衡帝致力于與世家大族對著干，廣納天下有才之士，尤其近些年舉薦自薦來的人才，只要真有實(shí)才的都受到了重用。有名不符實(shí)的，也都連舉薦帶被舉薦的也都處理了。

    這孫勝便是由人舉薦的寒門才子，舉薦人正是侍郎王倫。

    謝顯則要挖的更深，舉薦人雖是王倫，可是這孫勝還是另一層身份，就是太子側(cè)妃孫氏嫡親的兄長，這里面的意味就更顯深長了。

    謝顯將查明情況稟明的時(shí)候，太子的臉都要綠了。

    要說謝顯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看著謝顯的眼神都淬著毒。這事兒往小了說是下面的人不經(jīng)心，檢查的人粗心大意，可往大了說就是瀆職，要你這工部員外郎是干嘛的，辦正事啊。

    是皇帝的御覽臺，做好了哪怕得句夸獎(jiǎng)，都是以后升官的資本。為什么王倫將這機(jī)會給孫勝啊，還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誰能想到爛泥糊不上臺面，這么大個(gè)場合當(dāng)面落了面不說，還將他給扯出來了。

    太子悔的腸子都青了，讓人抓這么大的把柄，皇帝親爹要不趁這機(jī)會給小六子找補(bǔ)，他的姓倒著寫。

    可等到龍舟競渡完事了，玉衡帝半刻都沒多留，小腿緊倒騰就下了御覽臺，一腳就踹跪在臺下抖如篩糠的孫勝胸口上了。

    孫勝嚇的臉都青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微臣——微臣檢查著仔細(xì)呢，不能夠啊——定然是下面的人偷工減料——”

    玉衡帝都要?dú)庑α耍谝淮我娺@么迫不及待給自己挖坑跳的，他當(dāng)這是理由能免了責(zé)？

    “朕要你是做什么吃的，下面的人偷工減料，還是你偷工減料？”玉衡帝怒，“郗尚書呢，把人關(guān)刑部審！朕倒要看這里面有什么彎彎繞！”

    一甩袖子皇帝走了。

    “謝顯！你什么意思！？”太子幾步上前揪謝顯的脖領(lǐng)子，要不是旁邊潘朔攔著，像是要撲上來咬死他了。

    潘朔：“這么多大臣看著呢，太子。”

    太子：這么多大臣看著，你敢不掰我小手指頭嗎？

    “御覽臺偷工減料，令皇上御體受損，微臣是受皇上之命調(diào)查，不知太子所言何意。”謝顯淡淡地，并不所以。

    那股子波瀾不驚的架式，和面目猙獰的太子形成鮮明的對比，也更令太子恨的牙癢癢。他說的是這個(gè)事兒嗎？

    調(diào)查就調(diào)查，扯出什么他側(cè)妃的嫡兄，要說不是沖著他來狗都不信！

    一般的調(diào)查，撐死查出孫勝是王倫舉薦的也就到此為止了，可謝顯偏偏連是孫側(cè)妃的兄長都在皇帝眼前給扯開了，連塊遮羞布都不給他留，撕破臉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這是正面和他剛上了唄！

    太子暴怒了，他活到這么大，除了皇帝就沒見過這么下他臉的！

    場面明顯亂成了一團(tuán)，大臣們走的慢悠悠一下子拉開皇帝老遠(yuǎn)，新安王覺得不對勁的時(shí)候回頭正瞅見太子揪著謝顯的衣襟，他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在他前面的玉衡帝聽見了，連忙回頭一看，氣的臉都紫了，突然一陣暈眩，要不是魏得勝眼疾手快扶住了，玉衡帝一個(gè)倒栽蔥就得折地上。

    “父皇！”新安王驚了，連忙上前。

    “這孽子！”玉衡帝怒罵，緩了好幾緩才扒拉開魏得勝，大步?jīng)_太子那邊就過去了，跟打了雞血似的，可半點(diǎn)兒看不出剛才搖搖欲墜的架式，上前還沒等太子反應(yīng)過來一腳就踢太子膝蓋上了。

    “你這孽子，可還有半點(diǎn)兒太子的樣子？！大庭廣眾之下不顧廉恥禮儀，還要打謝尚書——謝尚書是朕的心腹愛臣，朝臣重臣，是你個(gè)做太子的隨便能打的？”

    玉衡帝就沒好意思說，就是他是皇帝頂多也就免了人家職不用人家，你打人家世家貴族一個(gè)手指頭試試？

    世家子弟互毆，行；你一個(gè)皇室敢打世家子弟，人家還是朝廷重臣，你是怕史書里你的形象太美好，自己往身上潑糞嗎？！

    “還不快給謝尚書道歉！”玉衡帝怒吼，沒腦子的東西，作死的節(jié)奏快到他都要抓不住了，在鼓點(diǎn)兒上嗎？！

    太子黑著一張臉：“是我失儀了，謝尚書勿怪。”

    憋屈啊。

    謝顯撣了撣衣襟，沖太子一揖。“恕微臣斗膽，微臣不接受這樣的道歉。”

    當(dāng)時(shí)就將太子給晾到當(dāng)場，整個(gè)御覽臺下面鴉雀無聲，見過剛的，這么剛的卻是少見。

    沒等玉衡帝回過神來，謝顯沖他一個(gè)長揖：“皇上恕罪，微臣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哦。”玉衡帝后知后覺，瞅瞅這就是世家的風(fēng)骨，管你是太子還是皇帝，該撅你當(dāng)場就撅，絕對不讓你過宿。

    第325章 暴走

    眾大臣從來都當(dāng)謝顯是個(gè)軟柿子，靠捧玉衡帝的臭腳，鞍前馬后給人效命，啥臟活兒累活兒都著干。

    誰知今日大庭廣眾，這么多雙耳目看著呢，居然敢如此拂了皇帝——

    讓太子道歉的是玉衡帝，不接受太子的道歉可不就是拂了皇帝？

    眾人驚詫了，謝尚書暴走了。

    其實(shí)，也就玉衡帝不怎么震驚。

    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他是皇帝，平日直面的就是謝顯，這小子看著溫潤如玉，實(shí)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