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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失笑。 婆媳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嘆了口氣,都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情境。不過,一個為了兒子,一個為了孫兒,這場硬仗她們是打定了。 “洗把臉再走,別這樣哭的跟花臉貓似的出去,知道的是你自己眼皮子淺,哭起來沒完,不知道的還當我這婆母欺負你們孤兒寡母,趁你兒子不在,找你難堪呢。”謝老夫人開玩笑,這時才叫丫環打水進來服侍。 都是老夫人屋里的,哪怕十來歲的小丫環都已經訓練有素,處變不驚,渾然當作沒看見袁夫人那一雙眼睛哭腫的跟個核桃一般。 袁夫人倒是想留下與謝老夫人一道用晚膳,可她知道謝三爺夫妻倆還等著回信,謝老夫人待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便也沒在此添亂,洗臉上過妝之后便離開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令袁夫人想不到的是,謝三爺那邊還沒消息呢,倒把長嫂殷夫人給等來了。 那一臉的氣勢洶洶,不像來拜訪,倒像是打上門來砸場子的。 “我和你阿兄聽說你給玄暉定下了蕭家大娘子,可是真的?” 殷夫人見了袁夫人連問好都沒功夫,開門見山就把問題給拋出來了。天知道聽到這消息,她以為自己在做夢,把胳膊都要掐紫了。 袁夫人輕呷一口茶,剛才哭的嗓子有些干啞。 “阿嫂原是為此才來,”她痛快地承認。“是,我是給阿郎定下了蕭大娘子——” “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咱家和蕭家定過親?你這是打誰的臉呢?你知道不知道外面的人現在怎么說謝家,怎么說你?” 殷夫人臉都猙獰了,被笑更狠的是他們袁家! 被自家小姑打臉啪啪的。 “這世上再沒有別家了不成?蕭家是什么好人家不成——那就是個寒門庶族,當初要不是你阿兄非要與蕭家結親,我都看不上!” “你現在倒好,讓人家說咱們什么?你是沒聽過蕭家大娘子在外的名聲嗎?” “你是不是腦子糊涂了?” 一句比一句狠,殷夫人恨不得上前劈開小姑的腦子,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袁家和謝家結親,那是袁家高攀,蕭家和謝家,那簡直是道德的淪喪了。 小姑到底知不知道謝家在世家里意味著什么? “表兄弟和同一個小娘子定了親事,你讓他們以后要如何相處?旁人怎么看待他們,怎么看待咱們?”殷夫人咬牙,“你阿兄和我說了,最好這事兒沒有,是謠傳。便是真的,也讓你趕緊把親事給退了!” 袁夫人都驚詫了,他們這是哪里來的底氣? “這是我謝家之事,便不勞阿嫂cao心了。阿嫂若無事——” 殷夫人冷聲打斷:“小姑可別忘了你,是也是姓袁的,怎么就和我們沒有關系?小姑丟得起這人,我們丟不起!” “所以呢,阿嫂登門是想要做什么,坐下來沒半句好話,口出惡言,就是殷氏的教養?”袁夫人說話相當不留情面,當下就攆人。 “我乏了,就不招呼阿嫂了。” 殷夫人滿臉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臊的,這般讓人打臉。 她憑著一腔熱血找上謝家的門,其實心里也明鏡似的,小姑自來也從沒將自己放在眼里,她便是火力全開,把袁家的臉給扒下來砸小姑臉上,也未見得能說得動小姑。 什么讓她好好罵醒小姑,蕭家大娘子這親不能結,自家夫君說話跟放屁一樣,他如果想顯擺力度,自己打上門來。 自家夫君也知道小姑冷心冷肺,連他這兄長都沒放在眼里,又怎會給她臉面? 第166章 扣 殷夫人就不明白了,蕭大娘子除了一張臉,哪里就有讓人看得上眼兒的地方? 袁家需要拉蕭家這助力,謝家可一直是頂級世家,又湊的哪門子熱鬧? 蕭大娘子不說臭大街了也差不多,要不是謝家,蕭家這輩子都休想再與世家結親。 可她能說什么,說袁家人家不在乎;說將來表兄弟沒辦法相處,其實現在相處就不多,謝顯那貨眼睛長在腦瓜頂,向來是不把別人放在眼里,這點隨他這死娘一樣一樣的;再說蕭大娘子的名聲,人家擺明不在乎—— 在徐府大長公主壽誕之時,她見小姑與謝夫人熱熱乎乎地往一塊兒湊就覺得不對勁,可也沒想到自家小姑能糊涂到這地步,堂堂世家之子,深得皇上恩寵就能放下身架和蕭家結親。 誰能想到她這么想不開!? “你這樣謝家也聽之任之?謝家老夫人知道嗎?謝祭酒也同意?”殷夫人不無惡毒地笑道:“小姑,我勸你一句,做人還是不能這么倔強。咱們身為女子,總要有個倚仗,無論什么時候總不能把娘家丟下,不然,你說萬一得罪了婆家,婆家不容你,好歹有娘家做你背后的靠山不是。” “可別到時候,連哭都沒地兒哭。” 袁夫人的臉當時就拉下來了:“以往我哭的時候也沒地方,不也這么過來了嗎?以后也不勞阿嫂擔心!” “阿嫂,慢走。” 殷夫人自認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平日里親戚多而雜,相處起來便是自不愉快也都持續面子上的那點兒禮貌。就她這小姑不與眾芳同,自小對誰就都沒個熱絡勁兒,捂不熱的一塊石頭,現在都快四十老大一把年紀了越發六親不認。 也就謝老夫人是個好性的容小姑這般,換了她當婆母,有這么個兒媳搓磨不死她! 袁夫人都這般趕人了,哪怕殷夫人有心再戰幾百回合的嘴仗也沒臉賴在這里,氣的鐵色鐵青拂袖而去。 在身邊服侍的大丫環清霜嘆了口氣,勸道:“夫人何苦置這氣,這節骨眼說不準要靠夫人娘家的助力……” 可能袁夫人修佛,身邊的丫環也都面慈心善,很有幾分與人為善的心。 袁夫人擺手,長嘆了口氣: “你們跟我的日子尚淺,不知道根底。娘家也要看什么娘家,就我那娘家啊……不指望了。” 當年謝侍中在顯德帝在位時便已經展露頭腳,年紀輕輕便為吏部侍郎,風光一時無兩。 太子少傅穎川庾德功與謝侍中素來舊怨,彼此看不順眼,從不同席飲宴。 后來太子弒君自立,庾德功從龍有功,封為侍中,中護軍,太傅,權傾朝野。 庾德功的上位,意味著謝侍中的清算,一夕間謝氏族人被罷官免職的有十數人。謝侍中也同樣難以幸免。 若非當時各路諸侯皇子紛紛起事討逆,戰火紛飛,廢帝全副心思都放在打仗維系帝位,謝家指不定會被磋磨到何種地步,謝侍中是否還能留下活命都難說。 那時是謝家也是她最難的時候,如驚弓之鳥,不知何時命就沒了。 各世家紛紛避險,不與謝家往來,這她都能理解,趨吉避兇本就是人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