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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年紀小了蕭寶信兩三歲,可是在謝家那樣世家高門里,難免耳濡目染也知道些成敗利害。如今聽蕭寶信娓娓道來,她也知道這樣的結局其實已經是最好的了。 怪道連阿娘都沒了門當戶對的束縛,一眼認定了蕭大娘子,果真有勇有猛。 ——這單純的孩子自然不知道她娘哪里是看透了認定了蕭大娘子,分明是看透了她阿兄,知道她阿兄心儀人家蕭大娘子,她娘完完全全純粹拳拳愛子之心。 “想不到安吉公主竟會做出這般下三濫的招數,就這也叫皇家公主,連市井潑婦都不如。”謝婉呸了一聲,“還看上我阿兄,真是讓她看上都覺得倒霉催的。” “知道你沒事就好,我得趕緊回府了,指不定現在阿兄多著急呢。” 沒再說幾句話,謝婉便起身告辭。 蕭寶信可沒謝顯那么悶的性子,笑道:“替我謝謝你阿兄惦念,我無事。” 謝婉抿唇一笑,全不似來時緊湊的小碎步,施施然就走了。 蕭寶信則原路將人給送出了后門,待謝婉上了車,她才轉身回府。 謝婉沒敢耽擱,她那沉悶性子的阿兄難得對個娘子上心,她可不敢怠慢了,回府便徑自找上謝顯的院子,將去蕭家的見聞一一回稟。 直到說起蕭寶信帶給謝顯的回話,謝婉眼瞅著她阿兄的臉瞬間漲的通紅。 “我哪里惦念什么,不過是……不想因為我的緣故帶累了別人。”謝顯語氣生硬。 當然,如果他的臉沒那么紅,或許會更有說服力。 謝婉把玩著手里的茶盞,笑笑。 “阿兄與我何必遮遮掩掩,雖是小娘子,但我看蕭大娘子反而坦坦蕩蕩。” 哪里是坦坦蕩蕩,分明是活的肆意張揚,連不得已的妥協都留著后手,身上長著刺。 謝婉年紀畢竟小,見的世面有限,可謝顯卻在皇帝身邊日久,于朝堂也好,各方面心細如塵。更不肖說他對蕭寶信幾次行事,已經有所見識,這就是個惹禍不怕禍大的主兒,想讓她吃個啞巴虧,她能跳起來讓那人變啞巴。 真真囂張又跋扈的小娘子。 謝顯想到蕭寶信,腦中便不禁浮現出那日她與他在車里,外面下著滂沱大雨,她聲音溫潤,對他說: 只要一眼,便是萬年。 謝顯眼里已經是化不開的溫柔。 謝婉將兄長的變化皆看在眼里,“阿兄遲早得償所愿。”說完,笑嘻嘻地走了。 留下謝顯皺了半天的眉,半晌才反應過來謝婉話里的意思,臉色頓時一變,莫不是阿娘透露出只言片語,讓阿妹才有如此認知,膽敢打趣他這兄長了? 這并不是他樂見的,自身周遭就是個泥沼,他并不希望將她拉進來。 謝顯站在原地良久,才嘆了口氣,抬腿去了袁夫人所居的佛堂。 原本袁夫人便篤信佛教,謝侍中一死,她每日除了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最常在的便是這佛堂。說是佛堂,早就已經逐漸擴大,幾乎半個院子都供著各類佛像,佛經更是不知凡幾。 謝顯過來時,袁夫人正在抄經,聽了他的來意,袁夫人的筆下并沒有停。 只問他:“你當真不愿娶蕭大娘子?” “是。”謝顯道:“希望娘……不要干涉我的選擇。” “行了,我知道了。”袁夫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你去歇歇,眼底都青了。多大的事,也值當你跑這一趟。” 說的好似輕飄飄的,沒有蕭寶信沒有半點重量。 謝顯心里悶悶的發堵。 “你是我兒子,我豈能不讓你隨心?你且放心吧。”袁夫人索性放下筆,滿目蕭索。“你呀,擾的我都無心抄經了,果然是我的孽障。” “是兒子的錯。”謝顯笑。 “……去歇著吧。”袁夫人將謝顯給轟走了,直到聽到關門聲,才幽幽嘆了口氣。 他是她兒子,她哪里看不出來兒子心儀人家蕭大娘子,一聽蕭大娘子出事聲音都發緊了,連忙打發自家小妹去府上打聽消息,坐立難安的勁兒。 偏他事事想著別人,口是心非的令人討厭! “兒女皆是債啊。”袁夫人忿忿地道。 兒子生來體弱,可偏偏驚才絕艷,孤高清冷,少有人入得了他的眼。如今好不容易有這么個女子令他心儀,處處想她周全,她這個做娘的又如何不隨了他的本心? ### 謝顯走了那一遭,只以為打消了袁夫人的念頭,便沒再放在心上。 他還有事要忙。 安吉公主得了大長公主的庛護,哪怕是這等毒辣之事也都給遮掩住了。蕭寶信頻頻在小娘子間的宴席間提及安吉公主,固然是留了個證據,怕是真出了什么事無所對證。可是安吉公主身邊的嬤嬤卻又再三提點是宣城公主,現在蕭寶信這邊出了事,少不得屎盆子就扣宣城公主頭上了。 如果說之前行事匆忙沒有想的周全,可是謝婉去了之后,都已經塵埃落定了,蕭寶信依然不動聲色,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不信蕭寶信那等聰慧之人會遺漏這一點,那她便是將最后的注押到了宣城公主頭上。 這丫頭不欲張揚,可也沒打算就這么悄無聲息地算了,他便不妨推波助瀾一番,好叫安吉公主長長教訓,不是什么人都是她能覬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讓她欺負的! 第149章 好大一場戲 謝顯只待隔天到了玉衡帝跟前見機行事,誰知第二日居然皇帝罷朝,他連宮門都沒進去。 直到又隔天,下了朝,都沒等他腳踏出太極殿的門檻,潘朔就欺身上門,繪聲繪色地跟他說起‘他的’緋聞。 不說后宮人盡皆知,反正太后那里是收到了風聲,不然潘朔再耳目靈通,也不至于風聲傳這么快到他耳朵里。 “你當真流年不利,居然讓安吉那風/sao俏寡婦給盯上了,還鬧出這么大的事來。” 潘朔不懷好意地笑。 謝顯:“什么大事,我怎不知?” 言下之意,若是‘這么大的事’,該當他也知曉的。 潘朔拉他到一旁,一邊走一邊說起來,笑的跟偷了二斤香油的耗子。 事情果然出在宣城公主身上。 在徐府,宣城公主倒沒作出妖來,讓大長公主給安撫住了,可是回到宮里一跟劉貴妃說起來,劉貴妃卻聽出點兒門道。 劉貴妃不是多聰明的人,可是憑白無故讓人當槍使了,她還是能看出來的,宮里這樣的事兒多了,多吃幾次虧,也就能品出個味兒來了。 轉頭就和玉衡帝說了。 玉衡帝那是個什么樣兒的人,一顆心能掰成八瓣,一聽就不對勁,果然派人去問了問才知道安吉公主再沒出現在宴席上,似乎宅里還鬧出個外男。當天徐家就把徐九郎給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