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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還記得適才在蔡氏那里得到她推了蕭寶山金屋藏嬌的那煙花女子,似乎就是照著一尸兩命去的。莫不是蔡氏手黑,真給人弄死了? 蕭寶信頭大,若真出了人命,事兒可就大了—— 第2章 孽子 沒等蕭寶信轉(zhuǎn)回身,就見張嫂子撲通跪到謝氏面前,把謝氏也給嚇了一驚。 本來臉就夠蒼白的了,這么猛的一跪,呲牙咧嘴愈發(fā)的猙獰了,這些人一出一出的竟是存心要嚇?biāo)浪龁幔?/br> “有話好說——” “夫人,”張嫂子聲音嘶啞,顯是驚著了:“二郎要出家了!” 啥?! 蕭寶信和謝氏都懵了,連扯著帕子哭的已經(jīng)沒有了眼淚的蔡氏都驚呆,一時間張大了嘴,呆愣愣地在屋里挨著個兒的從謝氏到蕭寶信再看到張嫂子…… 果然泥腿子出身的,一個賽一個的能作妖。 她那小叔子不過十三歲,平日里就神叨叨,見廟就拜,見菩薩就燒香。看著個說話云山霧罩的就當(dāng)成高人,師父拜了滿天下,就是沒一個靠譜的—— 就是這么個貨,居然要出家了! 蔡氏擰著帕子,為啥她半點兒都不意外呢? “你、你說什么?”謝氏這親娘可沒蔡氏那股子氣定神閑的勁兒,耳朵嗡的一聲好懸沒一頭扎到地上,再不復(fù)氣定神閑的貴夫人架式,臉色煞白,繼而轉(zhuǎn)青,然后又黑了。 “這孽子!” 讓她抓回來腿打折! “夫人,還是趕緊派人去吧。”張嫂子急的鬢角都帶了汗。“二郎身邊的小廝不敢擅作主張,偷偷溜回府來報信。二郎那邊可馬上就要剃頭發(fā)了!” 時間緊迫,難得夫人還有心情罵人。 “那頭犟驢,派哪個人能把他給拽回來!”謝氏咬牙,她這都是什么命? 嫁人做了繼室,繼子風(fēng)、流無下限,親兒子下限沒底線,五迷三道一個二百五,還成天修道成仙——這是仙成不了又要去成佛? 他也不看看他那么個夯貨,神仙不要他,佛祖人家那兒就沒個門檻? “我去!”蕭寶信俏臉含煞,手指被她捏的咯吱吱作響。 不等蔡氏首肯,她已經(jīng)一陣風(fēng)似的出了屋子,空留謝氏伸到半空的手,和半張半合的嘴:“儀態(tài)啊……” 大家閨秀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啊。 建康城里這些世家大族的有色眼光令謝氏時刻注意儀容儀表,對兒女的儀容儀表更是上心,為此還特意求到謝家嫡支那里請了位教導(dǎo)娘子們規(guī)矩的女夫子,生怕讓人看了笑話。 不過,自家那不靠譜的兒子也就自家女兒能收拾得了了,謝氏便也沒說什么,只叫張嫂子跟上去。 “別把二郎打壞了,”謝氏囑咐,“好歹留口氣。” 蔡氏:“……” 張嫂子:“……” 蕭寶信卻不管屋子里如何,帶上自家丫環(huán)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就朝主院外去了,當(dāng)當(dāng)正正堵著院門跪地上的便是蕭家二郎蕭寶樹的貼身小廝木瓜。 十二三歲的年紀(jì),又瘦又高,煞白著一張小臉,平日里看著機(jī)靈,現(xiàn)在卻是抖如篩糠,不止臉上,前胸后背濕嗒嗒的又熱又嚇全是汗。 “娘子——”木瓜哭聲帶著顫音:“我和瓊琚誰也沒想到小郎會突然要鬧著出家,攔也攔不住——” 作為一個楚辭愛好者,蕭寶樹身邊小廝分別是木瓜和瓊琚,丫環(huán)則為木桃和瓊瑤。 “行了,”蕭寶信擺手,正在氣頭上,沒心情與他啰嗦。“前頭帶路。” 要說蕭寶信平日待下人絕對是寬厚,闔府皆知,可就是蕭寶樹身邊的丫環(huán)小廝們見識過大娘子發(fā)飆,每每懼她如虎。 哪怕她沒有怪責(zé)的意思,木瓜都已經(jīng)兩腿打哆嗦。 不過他可是半點兒不敢多耽擱,生怕晚了一會兒,他家小郎就成了出世的高僧,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小郎追著人家老和尚要學(xué)超渡,纏了人家小半個月了,老和尚說什么也不干,今天是被小郎磨的沒有辦法了,就說只教自己個兒徒弟,結(jié)果小郎就要拜在老和尚門下,非要出家也做小和尚。”木瓜一邊哭一邊抹眼淚,口齒卻也伶俐,將前因后果說了個清清楚楚。 “小的們攔也攔不住,勸也勸不聽。最后小的沒有辦法,只得偷偷回府來稟告夫人和娘子——” 蕭寶信邁開大長腿,疾步如風(fēng)。 若是謝夫人在跟前定要罵她沒有大家閨秀的儀態(tài),張牙舞爪。 蕭寶信一路走一路聽木瓜的說辭,直到府外,張嫂子備好了車正等在臺階下,氣喘吁吁的還沒緩過來。 “娘子,夫人囑咐——” 蕭寶信兩個箭步躥上車:“寶光寺。” 張嫂子吧唧吧唧嘴,沒敢再多言語。府里沒人不知道蕭大娘子,這位脾氣上來的時候頂好還是裝鵪鶉,別頂風(fēng)往上直面槍口。雖則大娘子不是愛遷怒之人,可她好歹也是個管事,被數(shù)落兩名落個沒臉也是夠丟人的。 車夫知道事情緊急,不敢多耽誤,奈何大梁如今牛車盛行,穩(wěn)是穩(wěn)了,可速度卻是極慢。 寶光寺在南大街槐花巷里,七彎八拐的那么一間小寺廟。蕭寶信一行人到時已過了午時,可太陽正盛,陽光灑在蕭寶信的臉上,曬得她更是心頭火起。 誰都知道中午日頭正毒,曬多了皮膚變黑。偏她有個好弟弟,這樣的日子還要作妖,令她不得安寧。當(dāng)她這身雪白雪白的皮膚這么好養(yǎng)出來的嗎? “頭前帶路。”蕭寶信聲音淬著冰碴。 木瓜激靈打了個寒顫,不敢怠慢半步,好像夾著尾巴似的悶頭就往寺里沖,后面跟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主仆三人……外加夾在里面明顯格格不入的張嫂子,一副砸場子的架式,倒令門口掃地的小沙彌連攔都沒敢攔,目瞪口呆地退避一旁。 小沙彌:“……”這兇惡的一群,師父知道定不會怪他招待不周……阿彌陀佛。 寶光寺并不大,繞過前面的塔就到了后殿,幾乎過了轉(zhuǎn)角,蕭寶信就看見自家弟弟背對著門跪在地上,雙手還抱著老和尚的大腿。 老和尚看上去六十多歲,身寬體胖,入夏本就炎熱,讓蕭寶樹這么一黏糊,他又極力掙脫而不得法,直接導(dǎo)致從頭到臉往外冒汗,整個腦袋跟浸在水里剛拔出來似的。 “施主……饒命啊……” “師父,您別跟徒弟客氣——” 蕭寶信看得氣不打一處來,滿腔怒火噌地就躥到了腦瓜頂,一張俏臉紅似晚霞: “蕭寶樹!” 蕭寶樹:“……啊?”誰叫他? 沒等他的臉扭過去,老和尚就見殿外似是卷進(jìn)一道黃風(fēng),瞬時間到了跟前,然后蕭寶樹就被一腳踢到了臉上,老和尚還沒反應(yīng)過來,蕭寶樹已經(jīng)被扯著頭發(fā)從他身上給扒了下去。 “……”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