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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得太早,又坐了一上午車,幾個人都開始不同程度地犯困。這一輛的下車地點是終點站,無需擔(dān)心坐過站的情況,另外三人都相繼睡過去了,只有元澈一直醒著。他沒有在公共交通工具上睡覺的習(xí)慣,大巴車也好,公交也好。即便是在知道目的地是哪里的情況下,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不熟悉的環(huán)境中,他心里都會泛起某種難以言喻的恐慌。所以他坐車時會習(xí)慣性地注意路旁的情況。這個鄉(xiāng)村位置實在偏僻,附近可以吃飯的地方,也只有外面那條公路邊。唐染:“那就去農(nóng)家樂。”四人沿著來時的小路向村外走,果真如元澈所說,十幾分鐘后,公路邊一家掛著紅色燈籠的“萬福農(nóng)家樂”出現(xiàn)在眼前。穿過頂棚蓋著茅草的大門,一方窄院出現(xiàn)在眼前。小院看上去有些蕭條,邊角的小塊草地也疏于打理,院中的石桌石凳積了不少灰塵。開在這種地方的農(nóng)家樂,生意蕭條倒也不奇怪。院后是一棟兩層的小樓房,農(nóng)村自蓋的那種,白色外墻,看上去比村里那些平房要前衛(wèi)得多。唐染撩開掛在入口處的彩色塑料珠簾,坐在簡易前臺后的年輕女孩趕忙站了起來,臉上堆滿笑容:“幾位?樓上有房間,里面請。”一樓不大,除去占據(jù)一席之地的前臺,只有三桌散座,細(xì)窄的走廊另一頭有幾個關(guān)著門的房間,可能是廚房、儲物間之類。四人被年輕的女孩領(lǐng)進(jìn)二樓一個較為寬敞的房間,打開空調(diào)后,一個身材發(fā)福的中年婦女拿著菜單和茶水進(jìn)來,熱情地向他們介紹自家的特色菜品。“這個土雞燉蘑菇特別好,雞都是我們后院散養(yǎng)的雞,和你們平時吃到的喂飼料的絕對不一樣,rou香,結(jié)實。”中年婦女的普通話帶點口音,說話時用手來回比劃著,“還有這個烤魚,這么大一只,也是我們這里的特色菜,各來一份?”唐染問:“你們吃雞嗎?”吳迪趕緊說:“不吃。”任語真:“我也不太想吃。”唐染望向元澈:“吃嗎?”他自己不太喜歡吃雞rou,但不知道元澈。元澈對吃倒沒太多挑剔,只要不是黑暗料理,怎么都行。他搖了下頭:“不要。”另外三個都不吃,就他一人也吃不完一只。唐染轉(zhuǎn)頭對中年婦女道:“要烤魚,不要雞。”幾個人又七七八八地點了一些,等待上菜的時間,吳迪胳膊撐在桌面上,手指抵著下巴,聚精會神地觀察唐染。剛才唐染對元澈說話的語氣和態(tài)度讓他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這好像不是仇敵之間該有的交流方式。難道是出于決斗之前對對手的尊重?吳迪百思不得其解,集中注意力觀察著,過于熾熱的目光很快引起了唐染和元澈的注意。元澈不動聲色地掃了他一眼,起身道:“我去洗手間。”元澈離開不久,唐染也站起身:“我也去趟洗手間。”第130章唐染離開前特意給了吳迪一個警告的眼神,用視線將猶豫著要不要站起來的吳迪給釘了回去。吳迪訥訥地望著唐染離去的身影,發(fā)出微弱的囑托:“你們……早點回來……我害怕……”洗手間里。元澈甩了把手上的水珠,望向鏡面中的唐染,神色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唐染朝他這邊走過來,輕咳一聲:“有個事,我忘了跟你說。”元澈通過鏡子看向身后的唐染,平靜而又直接地問:“吳迪喜歡你?”他在這方面并不是多疑敏感的人,平常唐染走在路上被人多看幾眼,他也從不會在意,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飛醋,但今天不同,吳迪的眼神實在是太過熾烈。元澈先前只當(dāng)他是唐染在培訓(xùn)中心的好友,但眼下看來,事情似乎沒那么簡單。唐染:“……不。”他恐同。唐染簡單解釋了一下,忍不住也把在心里盤旋了一陣的問題問了出來:“任語真和你又是什么情況?”元澈:“……”另一邊的飯店包廂。任語真和吳迪比鄰而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味。吳迪不明白任語真為何對他抱有如此強(qiáng)烈的敵意,從唐染元澈兩人離開房間起,這人就開始了對他的冷嘲熱諷。吳迪皺著眉頭回了他一句英語,翻譯過來大概是:“你差不多行了。”任語真停頓了片刻,又道:“我勸你不要自取其辱。你最好好自為之,知難而退。”他話里的三個詞吳迪都一知半解,但能聽出都是中國成語,興趣頓時被激發(fā)了出來。不愧是有文化的同學(xué)!吳迪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jī),打開前段時間收錄的成語大全,興致勃勃地接了上去:“退步抽身。”“……”任語真的斗志也被激發(fā)出來,“身無完膚!”吳迪迅速低頭在詞庫中搜尋:“膚末支離!”任語真大喝一聲:“離弦走板!”吳迪興奮地握緊了手機(jī):“板上釘釘!”任語真:“釘嘴鐵舌!”“舌橋不下!”“下馬看花!”“花好月圓!”“圓木警枕!”……唐染和元澈回到房間時,兩個神經(jīng)病還在一爭高下。任語真赤手空拳,雙目發(fā)紅:“敝帚自珍!”吳迪抱緊手機(jī),加快搜尋:“珍禽異獸!”“…………”“打擾一下,”唐染屈指在房門上輕叩兩下,“二位玩夠了嗎?”任語真堂堂一屆學(xué)霸,無論如何不甘心在成語接龍上輸給一個歪果仁——哪怕是抱著手機(jī)在詞庫中實時搜尋的歪果仁也不行。任語真氣喘吁吁地擺手:“別打斷我——獸面人心!”唐染:“……”元澈:“……”兩人站在門口,身后傳來中年婦女的聲音:“小伙子們讓一讓,烤魚來了。”元澈:“不用往這里送了,我們再開一間。”中年婦女:“好的。”“別——”吳迪主動舉手投降,“不玩了,我要吃烤魚。”一盤烤魚大小不一,表皮烤得金黃酥脆,每條魚上都穿著一根從頭貫至尾端的竹簽。盤子落到轉(zhuǎn)桌上,幾只手同時往上面伸。唐染眼疾手快地抄起了最大的那一條,在吳迪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胚M(jìn)了元澈的餐盤里。“吳迪,你給我聽好了,”唐染嚴(yán)肅地警告他,“再恐也得給我憋著。還有,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是你永遠(yuǎn)也得不到的男人。”不管吳迪到底是恐同還是深柜,這話都得給他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