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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九玄又不開口了。他心里惱怒,調(diào)任袁總督的任命幾日前便下發(fā), 袁青來的那日,恰好已知道自己要離開臨安。 日后山高路遠(yuǎn), 他怕是見不到阮寧了。 這恰是謝九玄想要的。 本來調(diào)往占城的合適人選不止袁總督一人,可他一眼掃過手下報上來的名單,再三思考, 于公于私, 袁總督去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 于公, 占城匪寇橫行, 民風(fēng)剽悍,百姓深受其苦。袁總督昔年治理臨安頗有建樹, 這是個人才。 讓他去占城走一遭, 正好松動松動筋骨。 于私,他不想再在臨安看見袁青。 可憐袁總督,不知道自己是被兒子坑了。 調(diào)令由朝廷快馬加鞭送來,但是袁總督人脈廣, 想必在此前就得知消息,他們不能隨口張揚(yáng),畢竟朝廷官文還未下發(fā)。但到底心里有了準(zhǔn)備。 不過,謝九玄沒料到袁青這廝的準(zhǔn)備就是找上門來。 他竟還想趕著離開前打阮寧主意。 想想就令人煩躁。 話本里都是怎么寫的來著?他要走了,難不成想讓阮寧跟他私奔不成? 謝九玄臉色一黑,這個想法袁青最好連想都沒想過。 眼看阮寧東西都收拾好,院中來人,通報說袁青的馬車已在門外等候,謝九玄目光倏地看向阮寧,威脅意味很濃。 “知道了?!比顚帉嬀砹似饋?,拿好,看樣子準(zhǔn)備出門了。 “我可不能保證不會殺人。”他渾身散發(fā)著低氣壓。 阮寧晾夠了他的性子,嘴角壓不住輕輕彎了彎。 “走吧?!彼曇羝届o。 謝九玄還在威脅:“我殺人——”聽到阮寧的話,他猛地頓住,眼睛里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你一早就有打算。”他暗想,怎么忘了最重要的,阮寧不會放心讓他一個人待著的。 阮寧面無表情:“走不走?” 雖然能跟她同去這點讓他有些滿意,想到待會袁青憋屈的臉色他便愉悅。 但是,想到袁青不知道要做什么,即使只是看到這個人,他也很不滿。 馬車是袁府派的,很是用心。 車夫告訴阮寧:“我家主子在梨亭苑等著姑娘?!?/br> 謝九玄臉色黑了。車夫嚇得縮了縮脖子。 “知道了,走吧。”阮寧上了馬車。 直到謝九玄的身影也消失在馬車?yán)?,車夫這才拍著胸口松了口氣。 額滴娘嘞,好嚇人。 江南到處都是水,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是與汴梁不同的婉約精致。 他們的戲曲也溫和似水,纏纏綿綿。 遠(yuǎn)遠(yuǎn)的,阮寧就聽到那股帶著江南水汽的吟詠。 綿綿不絕,柔韌纖細(xì)。 她自來是不喜歡聽的,總覺得戲曲百轉(zhuǎn)千回太柔了,聽得人犯困。 謝九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阮寧跟他對視一眼,彼此明白,他們都聽出來了:這唱曲之人武功不低。 “一會你跟著袁青進(jìn)去,我會暗中跟著你們。”阮寧道,“袁青說老板只讓帶一個人進(jìn)去?!?/br> 謝九玄笑出聲來:“好啊?!毖劢敲忌叶纪钢鋹偂?/br> 馬車停下,袁青早已等在那里。 他上前來準(zhǔn)備扶阮寧下車,卻沒有注意到馬車夫欲言又止的樣子。 當(dāng)他看見車上下來的人,眼睛一瞬間睜大了。 謝九玄漫不經(jīng)心:“走吧,袁公子。” 隨即嗤笑一聲。 袁青眼睛望著馬車,不肯動:“阮姑娘?” 他握著手,手心里有汗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做這種事,但他就是做了。 阮寧從車窗里探出頭,有些歉意道:“抱歉,袁公子,我這個侍衛(wèi)必須跟著我。你帶他進(jìn)去,我自有辦法跟著你們。” 袁青還想再勸,他有些懊悔這臨時編出來的理由,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哪有姑娘出門不帶丫鬟侍衛(wèi)的呢? 可此時后悔也晚了。他若再矢口否認(rèn),那無疑會讓阮寧覺得他用心不良。 雖然他確實。 “好,那你小心點?!?/br> 他心不甘情不愿帶著謝九玄進(jìn)去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謝九玄嘲諷。 袁青:“寧公子在說什么?”袁青氣得要死,卻還得維持表面笑容。 他暗罵這恃寵而驕的侍衛(wèi)無法無天了。他袁少爺在臨安橫行的人物,怎么就招惹他了?還得處處吃悶虧。 他不就是對阮姑娘有好感,……或許不止是好感。 想到這里,他就想到自己即將離開,以后都見不到阮寧,心情立即喪了起來。 謝九玄見打擊到了,目光里閃過滿意:“我們將軍府的小姐,定然要世上最好的人方才配得上。” 袁青懨懨地看他一眼:“那是自然?!?/br> “袁公子居守江南,有長輩庇佑,順風(fēng)順?biāo)?,看似坦途,實則缺乏磨礪。你可有自己的事業(yè)?”謝九玄居高臨下。 畢竟若要論能力,天下誰人及得上寧國公? 從各方面來看,袁青都是完敗。 袁青被他接二連三打壓,心頭惱火,偏偏這人對阮寧來說很是重要,他并不想給阮寧留下任何壞印象。 阮寧還說了她會跟著。 于是只能笑道:“在下不才,幫父親做事。” “再者,爹娘就我一個兒子,袁府偌大家業(yè),打理起來也需耗費(fèi)不少精力。來年開春,我打算參加春闈?!贝洪澥撬录拥?,青年人爭一口氣,說了出來卻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參加春闈,若是入了殿試,或可求娶心想事成呢? 謝九玄一眼看透:“是嗎?” 他沒什么感情道:“別人十年苦讀一朝登科,袁公子今日立志明年就想高中?” 毫不留情,一針見血。 袁青臉上表情險些維持不住。 他暗罵哪里來的莽頭侍衛(wèi),若不是看在阮姑娘面子上,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氣死他了。他袁青在自己地盤上何時吃過這種虧。 “寧兄真是不留一點面子給我啊?!彼坏靡宰猿盎饨┚?。 謝九玄嘴里發(fā)出不明意味的氣音。 那聲音含著諷刺。 袁青胸膛起伏不定,他暗暗咬牙,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能動手不能動手,今日還有最重要的事。 “這邊。”他默不作聲將原本就三步遠(yuǎn)的距離拉得更開一些,遠(yuǎn)遠(yuǎn)看去完全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這人有毛病,讓他隔著三步遠(yuǎn)說話。 太奇怪了。 袁青似乎對此處很熟。 謝九玄一路走得漫不經(jīng)心,目光四處打量,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同尋常的地方。 他們在院外聽見的唱曲聲原來在最深處。 而且,這園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好像全部人都聚到戲臺那處去了。 謝九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