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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房中,阮寧靜靜數著時間,同時聽著外面動靜。 * 謝九玄閃身來到院中竹林。 一個人背身站在那里,靜靜看著月亮。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謝九玄雙手環胸,目光無波無瀾。 梁司南目光復雜:“寧國公。” 謝九玄不置可否:“你只有不到一刻鐘時間,說清楚。”他皺著眉,很有些不耐煩。 他比較惦記計算著時間的阮寧,他很清楚,一旦他超時,阮寧肯定覺得他出去闖禍了。 光是想想,他就煩躁。 “好。”梁司南臉色很白,“我沒有做過壞事。” 說完,他苦笑:“他們做的事,沒有讓我知道。可能因為我自小性格軟弱,他們怕我捅出簍子。” 謝九玄不語。 “至于梁司南這個身份,”他嘆了口氣,“我是無意中遇見他。他被賊人所傷,我路過救下,如此而已。” “當時他離家出走,傷得很重,時日無多,覺得對不起家中父母;而我一心報仇,得知了他的身份,知道這是絕無僅有的接近你的機會,便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 “他答應了。”梁司南道,“他愿意將身份給我,只要我替他侍奉高堂。” “哥,”他臉色越發白了,聲音有些顫抖,“我錯了。” 謝九玄張了張口:“活著吧。” “至于你的身份,”他頓住腳,“你自己看著辦。若要回來,你還是寧國公府二少爺。” “哥!”梁司南眼睛濕了,“從今以后我不姓謝,我就是梁司南。” 謝九玄身影消失在原地,一陣風吹來,樹葉簌簌作響,月光看起來有些冷。 梁司南抹了把眼淚,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他想起小時候那些事情,哥哥總是會消失,每次出現都會給他帶喜歡的東西。他不止一次見過哥哥手腕上的傷口,被他隨便糊弄過去了。 他怎么那么笨,什么都不知道,還有寧國公府,他想起那些人,渾身血液都在發冷,心口撕裂一般疼。 他以為的父親竟比魔鬼還可怕。 是他們謝府對不起哥哥。 是他錯了! ☆、082 082 梁司南自斟自飲直喝到天光大白。 這幾年, 他過得混混沌沌,他知道,一句“對不起”比起這些年欠的, 簡直像個笑話。 可他真的很沒用。 一方面是自己親生父母,一方面是從小敬之愛之的兄長。 他記憶中父親是慈愛的,母親溫柔而耐心,阿姐善良又漂亮, 哥哥永遠明亮溫和,不管他要什么, 哥哥都能給他找來。 謝寧思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人生的前十年, 他在所有人呵護中長大,后來他抱著滿腹仇恨,只求殺了謝九玄替父母阿姐報仇, 他活在痛苦和仇恨中, 日日折磨自己。 “咳咳咳咳——”謝寧思狠狠抹了把臉, 想起那些對謝九玄的算計, 曾經給他的那一劍,他胸口疼得幾近窒息。 “哐當——”酒壇砸在地上, 謝寧思醉醺醺躺下, 雙眼發怔。 建寧三年宮變那晚,他因為調皮藏在閣樓上,想讓別人來找。 那天晚上的雨大得出奇,屋檐上掛了一排排水簾, 他好奇地盯著看,天色已晚,院里靜悄悄的,還沒有人發現他不見了,他有些得意。 突然,鐵蹄錚錚,大地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震得地面顫動。 他瞪大眼睛,使勁往遠處看,便看見這輩子都難忘的一幕: 黑色鐵甲仿佛流動的水,眨眼間便圍住了寧國公府。 大紅燈籠高高掛著,紅暈照在那些黑色鐵甲臉上,露出一張張冷漠肅殺的臉。 他當時心里一緊,突然害怕起來。寧國公府周圍全是黑色的鐵甲,層層包圍,水泄不通。 夫子說凡大罪,抄家,滅族,徙三千里,子孫為奴。 他瞪著眼睛,牙齒打顫。 就在這時,門外熙熙攘攘的鐵甲軍迅速讓開一條道,一人一騎出現在眼睛里。 他穿了盔甲,氣息陰冷,眸子黑如深淵。 “破門。”聲音低沉,猶如閻羅。 謝寧思差點破口而出的“哥哥”消失在喉嚨中,他傻傻看著謝九玄帶領兵甲破門而入。 隨后便是無邊無際的殺戮。 他從來不知道寧國公府有那么多沒見過的人,那些兵甲手中提著一個又一個人,他們瑟瑟發抖跪在院中,隨著謝九玄揮手,齊齊倒下。 他冷得渾身發抖,癱軟在窗邊,勉強才能趴住。 然后,他的呼吸停止了。 他瞪著眼睛,死死盯著兩個人,太過緊張害怕,以至于喉嚨里只能發出“嗬嗬”顫抖的聲音。 那是阿爹阿娘! 他心里有可怕的預感,猛地看向謝九玄,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的謝九玄陌生得可怕。他不肯相信那是他哥哥,一定不是,一定是他看錯了! 他想要大喊阻止他,但不知為什么,喉嚨仿佛啞了一樣,只能發出虛弱的氣音。 手起刀落,阿爹的頭顱在雨水中滾動,染紅了院子,整座府邸霎時變得陰森恐怖。 眼淚奪眶而出,他死死捂著胸膛,心口仿佛有一把刀在割,有一把火在燒,他軟成一灘水,站起來都困難。 “起來啊!”他死死咬牙,一次又一次試圖站起來,想要爬到阿爹身邊去,替他擦一擦臉上的泥水,但他起不來。 阿娘凄慘的哭聲在風雨中嗚咽,他無聲嘶喊:“你們滾啊!住手——” “當——” 阿娘輕飄飄倒在雨泊中,眼睛望著謝九玄,仿佛泣血。 他嘶吼出聲,只是還沒傳出去,就被人捂住嘴巴拖走了。 那之后,他不吃不喝瘋瘋癲癲,腦子里只剩下爹娘慘死和謝九玄冷漠平靜的眼睛。 他安慰自己那不是哥哥,哥哥不會那么做的,不會的。 那些抓了他的人每日都告訴他謝九玄做了什么,寧國公府如何如何。 一開始,他把這些人當敵人,故意離間自己和哥哥,盡管他們是阿爹手下,但他更愿意相信哥哥。 漸漸地,他再也麻痹不了自己。阿爹死了,謝九玄繼承寧國公府,成了新的寧國公,允王叛亂,寧國公府遭叛黨血洗,無一生還。 他嚎啕大哭,終于騙不下去了。允王伏誅,阿爹身死,這怎么可能是允王做的!不就是寧國公府,謝九玄為了權利連親情都不顧了! 他人生中所有最痛苦的事情全都一齊發生,有時候,他都在想,那一日若是沒有藏起來就好了。 自己也死在謝九玄手下,就可以和爹娘團聚,不必日夜痛苦。 “哥!”梁茹兒驚了,“哥你在做什么?!”她爹屢次說大哥幾年來心情郁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