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升得天道？難道后來人，就再沒有一個，修為及得上玉崇瑯尊的人了嗎？”

“并不是無有可能。”

“但我更愿意相信，得道，并非完全有關(guān)于修為高低。”

“莫悔此話怎講？”

“得道并非修為得道，而是心之所致，自然而然。”浪回頭的聲音悠悠傳來“是‘心’，是否得道。”

那邊玄無滔沉默了半晌，葉瀾灼在門外，想象了一下玄無滔的表情，許是皺著眉，略有疑惑的樣子吧。

“何為心得道？”

“一心向道，無有雜念，自可成仙。”浪回頭嘆了口氣“鳴浪，我本以為，以你這冷清性子，自是能看破一切，誰想，今日一見，也是未能免俗。”

“莫悔這是何意？？”

“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浪回頭嘆了口氣，道：“鳴浪，難道你在妙門宮待了這么長時間，還沒有我看得透徹嗎？忘卻生死，忘卻前塵，忘卻常情，忘卻自己，方能一心歸道。”

“你又怎知，當(dāng)初玉崇瑯尊是如此才能升得天道？斷念忘情，豈是一般人所能參破之事？”

“玉崇瑯尊就不是一般人。”浪回頭道：“你從古籍記載當(dāng)中，可曾有看到過，他這輩子，曾在乎過什么人？”

“驚鴻婉尊與七邪魔尊，一為紅顏知己，一為生死之交。”

“不錯，可那兩人之結(jié)局呢？”

“驚鴻婉尊自創(chuàng)洪崖坊，后期再無其與玉崇瑯尊相交的記載，而七邪魔尊……”

“被玉崇瑯尊殺了。”浪回頭接道。

玄無滔沉默。

“鳴浪，我問你，若你是玉崇瑯尊，你會殺他嗎？”

“會。”玄無滔毫不猶豫的回答“若他果真如記載所言，無惡不作瘋魔成性的話。”

“我是說，設(shè)身處地，若那七邪魔尊，也是你多年至交的話呢？”

玄無滔再次沉默了。

見玄無滔沉默，浪回頭道：“這便是你修為甚高，卻久久不得道的原因。你猶豫了。”

“為何不能猶豫？”玄無滔問道：“人為人，若人無情，那還能稱之為人嗎？”

玄無滔話罷，對面浪回頭卻是笑了起來。

笑的頗為歡快。

“鳴浪，我本以為，這句話，是斷然不會從你口中說出的。”

玄無滔依舊是沒說話。

“想當(dāng)年，有一段時間，妙門宮內(nèi)盛傳你與藥宗弟子溫盈盈有染，還一度惹得師父大發(fā)雷霆，畢竟你倆年紀(jì)尚小，就冒出此等不雅之事。那時那溫盈盈雖被罵的慘，但我卻能看出來，那小姑娘打心里眼里是有絲高興的。畢竟無風(fēng)不起浪，她許是以為你其實對她有意，就悄悄在你的房中放了一把玉扇。”

那浪回頭似是回憶起了過去，開始講起了他們小時候的事：“誰知道，第二日，你竟跑過去說了那丫頭一通，什么非常時期非常時刻她竟還如此不懂事，分明是想加重誤會，搞的那小姑娘一連傷心了好幾個月，還跑到澈觀那里去哭訴，弄的澈觀好幾天都躲到了我那里……其實此事并無什么不雅，若你倆真有情，師父斷然不會發(fā)怒，不過就是因為宮中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的太難聽罷了。那時他人覺得你不解風(fēng)情，我卻覺得，你若一直如此，只一心向道，無有雜念相擾，應(yīng)是能有大出息的。”

“莫悔倒是看得遠。”

“不過，現(xiàn)在的話，你變了。”

“玄無滔還是玄無滔，又如何變了？”

“心變了。”

“心也未變。”

“非也，只因方才我問你時，你猶豫的那一下。”

玄無滔又沉默了。

“若有朝一日，你也面臨同樣選擇，我希望你不要像今天這樣，有所猶豫。”

過了一會兒，玄無滔道：“莫悔放心，我不會猶豫。”

“當(dāng)真？”

“當(dāng)真。”

話音落罷，只聽得那浪回頭似是笑了幾聲。

而葉瀾灼站在門外一直舉在半空中的手，終是沒有敲上去。

嘆了口氣，葉瀾灼后退半步，轉(zhuǎn)身，朝著方才萬蕓霜的房間走去。

一時間，心亂如麻。

方才屋中兩人的對話充斥了葉瀾灼的腦海，他卻怎么也反應(yīng)不過來，無法去思考，無法去細想，無法去判斷，他們兩個人的對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是腦袋已經(jīng)停滯了工作，木然一片。

葉瀾灼嘆了口氣，心想自己果然昨天晚上沒睡好，都怪玄無滔。

對，都怪他。

想著萬蕓霜屋中桌上那才咬了兩口的蘋果，葉瀾灼心想也不能浪費，干脆拿來切成塊三個人分了算了……

對了，待會兒應(yīng)該還要去趟驚鴻娘娘廟，說不定就有線索……

左念也還沒找到，惠志也不知道到底去哪了，說是去買東西了，現(xiàn)在回來了沒有……

一時間，其他的問題全部竄出了腦海，瞬間讓葉瀾灼將屋中方才兩人的對話遺忘。

然后葉瀾灼停下了腳步，扶住了一旁的欄桿。

頓了半晌，終是暗嘆一聲，葉瀾灼回頭，看向了方才自己聽墻角的那扇門。

方才浪回頭所說，若有朝一日，玄無滔面臨同樣選擇的話。

他說，他不會猶豫。

他不信以浪回頭的修為，方才沒發(fā)現(xiàn)他翼行術(shù)用的是妖靈。

他也不信玄無滔反應(yīng)不過來，浪回頭這番話當(dāng)中的意有所指。

想到這，葉瀾灼不禁抬手，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

……雖然方才的對話中，這只是一個假設(shè)。

但若真如此，那他到時候要殺的……

可不就是自己嗎！

第70章長相思·六

葉瀾灼自個兒在萬蕓霜屋中坐了許久,門才被人從外面推開的。

葉瀾灼連忙抬頭看去，不出所料,正是玄無滔和浪回頭。

“聊完了？”葉瀾灼頓了頓,問道。

“嗯。”玄無滔道：“說了一些妙門宮的事。”

“那我們待會兒去找找常思？”

“去趟驚鴻娘娘廟吧。”像是思考了一下，玄無滔默了半晌,才道：“我想,那里應(yīng)該有線索。”

葉瀾灼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玄無滔忽然又道：“冰焱，你臉色不太好。”

葉瀾灼一愣,抬頭看向玄無滔,繼而笑了笑,道：“沒事,待會兒等惠師兄回來，我們就走吧。”

此時葉瀾灼的內(nèi)心……廢話！臉色怎么可能會好！就算他再相信玄無滔,聽完剛才那一襲話，不有點發(fā)怵才是有鬼吧……

不過……葉瀾灼暗暗看了玄無滔一眼，心想或許他這只是應(yīng)付浪回頭所言吧……畢竟……玄無滔看起來,不像是那種……

那種會為了自己……

葉瀾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