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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蕭長敦的樣子,毛元玖心中一驚,這不是睡著了,這分明暈厥。 他伸手去推,蕭長敦的身子便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內侍連忙扶住,蕭長敦的脖子一歪,臉垂向一邊,口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毛元玖一個不小心,手上便沾了蕭長敦的口水,他惡心極了,他手下的一名官員連忙遞上帕子,毛元玖一邊擦手,一邊對崇文帝道:“陛下,定國公怕是病了,還是請太醫來給看看吧。” 崇文帝滿臉的關心之色,道:“傳太醫。” 身邊的太監心領神會,高聲喊道:“退朝!” 毛元玖的人早有準備,過不多時,太醫來了,來的不是尹醫正,而是另外兩名太醫,這兩位,都是毛元玖的人。 毛元玖見的是他們,便松了口氣。 他對崇文帝道:“陛下,老臣在這里陪著定國公,陛下回去吧。” 崇文帝的眼圈兒紅了,他道:“定國公憂國憂民,積勞成疾,他病倒是為了朕啊,朕又怎能忍心離開?” 他當然不會走,他倒要看看,蕭長敦這老不死的使什么花招。 裝病誰不會,他也會,他從小就會。還是后來長大一點,蕭長敦派人告訴他,讓他不可再裝病,否則太皇太后會以他有病為由,一直不讓他親政。 從那時開始,即使他真的病了,他也不敢傳太醫。 想到這些往事,崇文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太皇太后終于死了,現在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怕了。 當然,他巴不得蕭長敦就此一病不起,與世長辭才好,可是他更知道,蕭長敦還不能死,至少在秦王沒死之前,蕭長敦不能死。 崇文帝臉上的神情越發悲戚,望著一動不動的蕭長敦,他的眼睛都要落下來了。 毛元玖更是心急,他沉聲問道:“兩位,國公爺這是何癥,是否太過勞累?” 兩名太醫迅速交換了目光,其中一名說道:“國公爺確實是勞累所致,這病……” 他遲疑著,看看毛元玖,又看看高坐在龍椅上,正拔著脖子看過來的崇文帝,不知道該不該說,該怎么說。 “這病如何?”毛元玖追問。 “這病……這病下官們還未有定論,請首輔大人稍等片刻。”太醫說道。 毛元玖頷首,示意太醫們繼續診治。 兩名太醫施禮,便又繼續查看蕭長敦的脈象,兩個人時不時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像是在討論蕭長敦的病情。 片刻之中,年紀稍長的那名太醫走過來,壓低聲音對毛元玖說道:“國公爺的情況不太好……” ☆、第七一二章 信鴿 毛元玖面現不悅,提高聲音說道:“在陛下面前,你們有何不能言明的?” 這兩名太醫唯毛元玖馬首是瞻,現在聽毛元玖這樣說了,他們心里便明鏡一般,毛首輔這是存心要讓所有人全都知道定國公的病情啊。 年長的太醫上次一步,恭身施禮:“陛下,經臣等看診,國公爺患的應是風疾。” “風疾?”崇文帝的聲音里透著驚喜,然,他馬上發現不妥,換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能,不可能,傳尹醫正過來,讓尹醫正再診。” 說完,他萬分痛心地對毛元玖道:“定國公乃國之棟梁,朕恨不能替他受苦。” “陛下,萬萬不可啊,您……”毛元玖聲音哽咽,也說不定去了。 是啊,他與定國公同朝為官多年,如今秦王起兵,正是需要定國公出力的時候,他若是死了,這兵權…… 毛元玖是文官,他是不會肖想兵權的,但是五軍都督府的副都督和他是表親,兵部徐閣老是他一手提拔的,這兩個人被定國公壓得死死的,現在定國公病倒,定國公世子蕭祎雖然做事沉穩,但卻霸氣不足,這兩個人是能和他一爭高低的。 思及此處,毛元玖悲從中來,用衣袖輕拭眼角,很痛心,太痛心了,如果蕭長敦的兒子們個個都蕭小六一樣就好了,怎么前面還有個蕭祎呢。 既然皇帝讓去請尹醫正過來,早有內侍飛奔而出。 內侍出了大殿,立刻有人迎上來,他就知道,定國公在朝上暈倒,滿朝文武這會子怕是沒有一個離開的,即使沒在宮內,也是在宮門外面。 迎上來的是文華殿的內侍,顯然是留在這里等待毛元玖差遣的。 兩名內侍交換了目光,一個低聲說道:“風疾。” 另一個微微一笑,伸手去拉那名內侍的手,一錠銀子順勢落入對方的衣袖。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文華殿和宮門外的人便全都得了消息。 定國公患了風疾! 待到尹醫正確診之后,定國公府的兩位公子護送著父親出了皇宮,定國公患風疾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大半個京城。 只是這消息已經從定國公患了風疾,傳成了定國公患了風疾,口歪眼斜,全身癱瘓,口不能言,手不能抬,頂多還有幾天的壽命。 還有人活靈活現的說,定國公府從柳州棺材鋪訂了一口上好的金絲楠木大棺材! 更有人說,定國公府的采辦帶著兩名管事婆子,買了整整五車白孝布。 很快,這兩個消息便全都得到了證實。 定國公府的確訂了一口金絲楠木大棺材,定國公府也的確買了五車白孝布。 傍晚時分,一只鴿子落在保定府朝陽里的院子里,芳菲眼尖,大聲喊了起來:“大餅,大餅,有鴿子,快去抓住它!” 小時候,芳菲見過莫敢和岳陽偷偷摸摸放鴿子,從那以后,但凡是看到有鴿子,芳菲便會警覺起來,想方設法也要把鴿子抓住。 大餅正在灶上給參湯看火,聽到之后,連忙出來,那只鴿子穩穩地落到大餅手上。 這時,芳菲小跑著過來,興奮地說道:“讓我來讓我來!” 大餅笑著搖搖頭,卻也任由芳菲小心翼翼地取下鴿子腿上的小竹筒。 “你先替我看著火,我把這個交給七少。”大餅說道。 “好啊好啊”,芳菲把小竹筒遞給大餅,卻趁機搶過鴿子,她把鴿子抱在懷里,摸摸鴿子的腦袋,“呀,你就是信鴿啊,我終于摸到你了,你的翅膀看上去好好吃啊。” 大餅剛剛跑出去幾步,聞言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還要讓這鴿子送信回去呢,你千萬別把它烤了。” 芳菲瞪他一眼,道:“你當我是傻子啊,嘮叨。” 大餅縮縮脖子,轉身溜了。 蕭韌病殃殃地躺在羅漢床上,周彤正把切成小塊的秋梨喂給他吃。 “七少,京城有消息過來。” 大餅把竹筒遞過去,蕭韌坐起身來,從竹筒里取了一個紙卷兒。 他的眉頭漸漸蹙起,周彤問道:“怎么了?” 蕭韌一副活見鬼的神情,對周彤道:“國公爺,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