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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被淹沒在說笑聲中,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到了。 “在下在西北上過戰場,殺敵無數!”他使出全身力氣吼道。 人群中一個女人尖聲說道:“小子,你嚷嚷啥啊,這么多rou都堵不上你的嘴。” “哈哈哈!”眾人大笑。 蔣修杰臉上一紅,高聲說道:“蔣某是北路軍左先鋒,你們編入我的麾下......” “滾滾滾,你算老幾,滾!” “毛都沒長全呢,一邊玩去!” “什么左先鋒右先鋒,老子是燕北軍,燕北軍!” ...... 蔣修杰灰頭土臉地進了大帳,蕭韌冷著臉,道:“回來了?” 蔣修杰沒好氣地說道:“這些韃子,太過份了,無法無天,他們真是韃子衛嗎?會不會搞錯了?” 蕭韌沒理他,對沈彤道:“不能更改了嗎?” 沈彤搖搖頭:“這次之后,我聽你的。” 蕭韌在心里嘆了口氣,彤彤只說是這次之后聽他的,卻沒有說是哪件事聽他的,或許是不知是吃餃子還是吃包子的時候,她聽他的吧。 他握住沈彤的手,道:“說話算數,不許耍賴。” “嗯,說話算數。”沈彤笑道。 蔣修杰看著這兩個人,一臉的生不如死。 沈彤對蕭韌說道:“陪我出去吧。” “好。”蕭韌說道。 兩人手牽著手,向著營帳外面走去。 蔣修杰不明就里,連忙說道:“你們去哪兒?帶上我!” 營帳外夜空皓月,沈彤掙脫開蕭韌的手,闊步走到韃子衛中間,她高聲說道:“燕北危難,諸衛隨我赴險,可行否?”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 月光盈盈,火光熊熊,少女黑發素顏,身姿如松,她的下巴微微揚起,如星的雙眸崢嶸畢現。 “取紙筆!”沈彤高聲喝道。 小栗子飛奔著進了大帳,很快便取了筆墨紙硯出來。 有人搬來大石,紙張在大石上鋪開,小栗子正要研墨,蕭韌走過來,道:“讓我來。” 小栗子退到一旁,蕭韌研墨,沈彤執筆。 “眾將士,報上名來!” 隨著少女一聲嬌喝,此起彼伏的聲音響徹在夜空之下。 “燕北軍十六營脫爾赤!” “燕北軍十五營布赫!” “燕北軍十六營巴布!” ...... 所謂的韃子衛,只是俗稱,他們的編制是燕北軍十五營十六營和十七營。 白紙黑字,這是他們的名,是他們的來歷。 這曾經令他們引以為豪,也曾經讓他們心灰意冷。 十幾年來,他們從未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他們的名字重又被提起,每一道筆劃都如一柄利刃,鐵鉤銀劃,力透紙背。 這一切似曾相識,不同的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現在寫下他們名字的,是他的女兒。 名字寫好,共計三百八十二人! 曾經不可一勢的韃子軍,如今只有三百八十二人。 沈彤再次提筆,在最上面的留白處加上了一個名字。 周彤。 這是她第一次給自己冠以周姓,她把寫滿名字的紙交給蕭韌,道:“替我收好。” 站在蕭韌身后的蔣修杰驀的瞪大了眼睛,他指著最上面的那個名字,吃驚地問道:“周......周......那個周?” 蕭韌點點頭:“對,就是那個周。” “她是......”蔣修杰不可置信。 ------------ 第六一七章 三百八十三 這時,那個如斷玉碎冰的聲音再次響起:“拿酒來!” 老柯遞過一壇酒,少女拍開泥封,將酒壇高高舉起:“我敬諸位!” 清亮的酒水淌入口中,冰冷而又熱烈,宛若這月光,這火光,這燕北的血紅雪白。 火焰在燃燒,那一雙雙如狼般的眼睛,被火光染紅,蟄伏在身體中的狼性蓄勢待發,酒水入喉,凜冽如刀,赤烈如火。 這是他們的宿命。 很多年前,他們是奴隸,是馬賊,是只有死路一條的囚徒。是那個豪邁如鷹兇狠如狼的男人帶領他們殺出血路,殺出一片生天。 那是他們的王,他們是王的衛士。 月光下的少女,是王的女兒,是他們的宿命。 她召喚他們而來,他們的血,要流在燕北,流在白山黑水。 他們是這世上僅存的韃子衛,三百八十二人! 冷風吹起,少女飲盡最后一滴血,酒壇擲地,應聲而碎! “加上我,是三百八十三人,天亮后,我們就出發,去做我們要做的事!” “殺敵!” “殺敵!” “殺敵!” 喊殺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響徹夜空。 蔣修杰揮舞著手臂,一起吶喊:“殺敵,殺敵,一起殺敵!” 蕭韌瞥他一眼,把寫著名字的紙折好,紙上的字漬已經干透,三百八十三個名字,三百八十三個生命,而那紙上的殷紅,是她的血。 ...... 曙光破曉,韃子衛集結完畢。 多年的流離,征衣戰甲已經陳舊,飛揚如風的少年們已經滿面滄桑,但是刀還在,血還熱,他們千里奔騰而來,只為找回自己,找回曾經的誠諾。 從這一刻起,他們不再是傳說,他們是韃子衛,活生生的韃子衛。 一騎奔馳而來,站在最前面,面對他們站在最前面,火紅的駿馬上端坐著明艷的少女,她輕揚眉角,笑容宛若初長虹的旭日。 從此刻,她是周彤。 迎風而立,振臂高呼:“眾將士,出征!” ...... 龍吟劍嘯長空揚,躍馬馳騁我自狂。 策馬奔騰,風煙滾滾,蕭韌站在遠處,望著那道無比熟悉的身影,漸漸變小,漸漸消失。 淚水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