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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忽然而來的慘叫聲,楊蘭舒驀的睜開眼睛,剛剛那一切讓她嚇得閉上眼睛,而現在她看到的,卻讓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和嘴巴,慘叫聲不絕于耳,但是她卻似是什么也聽不到了,四周一片死寂,令人滯息的死寂。 她看到方才那幾只伸過的手全都不見了,但是手腕還在,鮮血汩汩地從手腕上冒出來。 燈籠落在地上,在地面上映出一個巨大的光影,而那幾只手就在光影之中,漫不經心的,如同被人隨意丟掉的垃圾。 坐在小姑娘身邊的婦人,同樣漫不經心的,把滴血的刀在被子上抹了抹,隨手塞進身邊的包袱,就像塞進一雙筷子或者一把梳子。 “殺人啦!殺人啦!” 嚇呆了的眾人終于反應過來,殺人了,真的是殺人了! 漢子們顧不上去撿自己的手,甚至于忘了疼痛,爭先恐后地向門外跑去,倒在地上的那扇木門瞬間便被踩得碎爛。 同樣嚇得向外跑的還有那幾個女人,尤其是滿臉橫rou的那個,鞋子沒穿光著腳就要跳窗戶。 小姑娘的娘就像是腦袋后面長了眼似的,她竟然貓腰從地上撿起一只血淋淋的手,朝著那婦人的后腰拋了出去。 婦人原本就是要跳窗戶,忽然一股大力疾沖后心,她只覺像是被人推了一把,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從窗戶里飛了出去。 這一次,她沒有上次的幸運,不但摔個狗吃屎,而且脅骨還斷了幾根。 剛剛還滿滿當當的屋子,轉眼間便只余下她們三個人。 小姑娘蹙起好看的眉頭,嗔道:“江mama,那些人搶了騾馬,你把他們打跑了,咱們怎么趕路啊。” 那婦人聞言,皺起眉頭,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說。” 說完,麻利地穿上鞋,便追了出去。 小姑娘坐在炕上沖她喊道:“你忘了拿刀了!” 遠遠地傳來那婦人的聲音,倒似是已在十丈開外:“不用刀也能結果他們。” 空氣里依然彌漫著血腥的味道,楊蘭舒的牙齒咯咯作響,小姑娘關心地問道:“師太,你冷嗎?” 楊蘭舒這才意識到,她不但牙齒在打顫,就連身體也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我不......不冷。”她剛一開口,便覺得腹腔內一陣翻滾,也不知道是血腥味令人惡心,還是她過于緊張,她想吐,很想吐。 “我知道啦,師太一定沒有見過血吧,不用害怕,只是剁手,不是殺人,要不師太你睡一會兒吧,外頭的人應該不少,江mama要費些功夫才能全都殺光,咱們別等她了。” 說完,那小姑娘竟然就躺下了,拉起被子,真的要睡覺。 楊蘭舒如同置身冰窟之中,她見過血,她也見過殺人,只是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殺人,她其實早就不怕了,她親眼見到她的親信們一個個死在真定五大營的亂箭之下,她看到毛太后被人一箭射死,她甚至看清了射死毛太后的是什么人。 是毛太后的親哥哥! 忽然之間,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去想,或者來不及想到的事,此時此刻全都想起來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 或許是這大半年來,她刻意地不去想大相國寺的那場殺戳,她以為不去想了,就能忘記那些鮮血,就能當作那一切沒有發生過。 可是那終究都是發生過的事,就如楊家,終究是倒了。 她沒有像小姑娘那樣躺倒睡覺,她緊靠著骯臟冰冷的墻壁,幾只斷手就在炕下她一眼看到的地方,她渾然不覺惡心,也不再想吐了,她終于平靜下來。 想要活下去,茍且偷生是不行的,就要像這對母女一樣,做強者,這是一個只有強者才能生存的世界。 她閉上眼睛,倦意涌上來,她睡著了。 忽然,一只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楊蘭舒猛的睜開眼睛,面前站著的是小姑娘的母親。 不,她不是小姑娘的母親,剛剛,楊蘭舒聽那小姑娘稱呼她為“江mama”。 “你......”楊蘭舒一時不知說什么。 江婆子臉色平淡,說道:“我們現在要趕路,師太和我們一起走嗎?” 楊蘭舒用眼睛的余光瞟一眼窗外,天色依然是黑的,院子里掛了一盞馬燈,慘淡的燈光透過打開的窗子照進來,竟然多了幾分陰森。 “走,一起走。”楊蘭舒掙扎著坐起來,雙腳剛剛落到地上,便覺得踩了什么,她想起地上的斷手,咬緊牙關,顫抖著身子從斷手上踩了過去。 外面站了十幾個人,楊蘭舒認出來車老板和車把式都在里面,還有幾個是和她們同車的人。 車老板看到江婆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忙道:“女俠,咱們快走吧,真仙教的人沒見到他們回去,說不定還會再來。” 江婆子嗯了一聲,問道:“全都處理干凈了?” 車老板點點頭,道:“都按您吩咐的埋了,就是那幾個婦人,怕是......” ------------ 第五八零章 同伙 江婆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先前跑出去的幾個婦人也在院子里,只不過沒有站起來,而是蹲坐在地上。 沒等江婆子開口,小姑娘便跑了過去,她一把拎起那個滿臉橫rou的婦人,那婦人斷了肋骨,好不容易才爬起來,臉上早就沒有了先前的狠戾,整個人宛若曬了幾天的茄子,軟塌塌的。 小姑娘指著她的鼻子說道:“你是哪個村的?" 那婦人早就嚇壞了,被小姑娘猛的一問,下意識地說道:“小王莊的。” “小王莊的?看來你們幾個都是了,好的,本姑娘記住了你們膽敢多說一個字,本姑娘就殺了你們全家,刨了你們祖墳,再把你們扒光了吊到村口,你們信不信?” 一個時辰前,這幾個婦人打死也不會相信的,甚至還會撲上來扯頭發撕衣衫,把這小姑娘狠揍一通。 可是現在,她們還有什么不信的,幾個人頻頻叩頭,嘴里不住念叨:“女大王饒命,女大王饒命。” 這時,大車店的老板也走過來,他手里捧著幾錠銀子,一股腦地要往江婆子手里塞。 江婆子沒接銀子,指著那幾個婦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