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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還是你把他們的人頭送進京城的,你一定早就知道有他們這些人存在吧。那時他們也記住你了吧,現在朗月落了單,情況一定非常美妙。” 沈彤的聲音快樂祥和,似是在說一件很有趣的事。 可是聽在一清道人耳中,卻是毛骨悚然。 朗月落到后晉那些人手中嗎? 那些瘋子! 他惡狠狠地瞪視著沈彤:“被他們抓去的人為何不是你?本應就是你的,本應就是你的!” 雖然從受傷到現在,也不過短短的時間,可是對于一清道人而言,卻已經是忍耐的極限,他強撐著才不讓自己因疼痛而暈厥,他甚至不允許自己的聲音顫抖,他不想在這個狼崽子面前有一絲毫的示弱,不,他不會,她也不配! 他知道沈彤無法明白他心中的憤恨,是啊,本應是她的,現在卻變成了朗月。 可是他想錯了。 沈彤懂,她明白,就在這幾句話從一清道人口中說出來的那剎那,沈彤便如遭雷擊! 她是死過的人了,而且死過兩次,她早就不懼生死。 可是沒有人知道,一清道人的這幾句話對她的沖擊有多大,排山蹈海的痛楚迎面而來。 被后晉小朝廷抓走的人本應是她,落入死士營的人本應是她。 而非朗月! 口腔里的血腥還在,舌尖上的痛感還在,沈彤咬咬牙,黑夜掩去了她眼中的震驚與哀傷,她的笑聲依然歡快,宛如銀鈴。 “咦,你怎么知道當年陶世遺想要把我送進死士營呢?可惜他沒有成功,而且還搭上了自己一家子的性命。假牛鼻子,你一定很惋惜吧,沒辦法,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不會落入死士營;命中注定,朗月會在死士營里生不如死,等他長大以后,后晉的遺老遺少會讓他來行刺秦王,你說這可笑嗎?雖然可笑,但卻絕對真實!” 雖然可笑,但卻絕對真實! 一清道人連自嘲也沒有了,他笑不出來了。 后晉的那些人是瘋子,他們早就瘋了,在哀帝死的那一天,他們就已經瘋了。 他們不肯認輸,他們不能放棄曾經的榮華富貴,太祖皇帝沒有把他們逼上絕路,是他們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的。 世人早就忘記了他們,但是一清道人知道,他們一直都在。他們就像那些蛇蟲鼠蟻一樣,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沈彤,讓你背后的那個人出來,貧道要和他談談。”一清道人終于恢復了平靜,十幾年的風風雨雨,他身上的棱角已漸漸磨平,如果不是今天沈彤步步緊逼,他絕不會如此失態。 但是當他恢復平靜之后,他又變成了那個老謀深算的一清道人。 “我背后的人,我背后有人嗎?”沈彤說著,還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假牛鼻子,你是活見鬼了吧?你別嚇我啊,我什么都沒有看到,我背后什么都沒有!” 疼痛再一次襲來,一清道人低頭看看插在胸前的那把匕首,只要把這把匕首拔出來刺進沈彤的咽喉,當年自己犯下的過錯就能彌補了。 可惜是個女的。 可惜太皇太后下手太狠,讓那個大的早早就死了。 可惜自己受了傷,不知能否活著回到西安,更不知能否親眼看著那個小的也赴黃泉。 “沈彤,無論在背后支持你的人是誰?他看中的,無非就是那份遺詔和你是沈家后人的身份,可是有一個秘密,一旦被他知道,你沈彤,就像梅勝雪一樣,隨時變成一顆廢棋!” “不要指望把我滅口,貧道敢在此時此刻說出來,就是留了后手,貧道若死,那個秘密便會大白于天下,無論是你背后之人,還是秦王,對他們而言你還是一顆廢棋!” ☆、第二七六章 歌姬 沈彤能夠站到秦王面前,能夠站在宜寧郡主身邊,并非憑借沈氏后人的身份,而是她本身的能力。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她的沈氏后人,秦王對她始終有幾分疏離。 但是沈彤覺得,這種疏離恰到好處。她是重生之人,她知道秦王便是未來的君主,因此,她才會來到西安。 可是她卻不想攪入皇室的權利爭奪,誰當皇帝與她無關,沈家為此搭上了滿門性命,這已經足夠了,沒有必要再多她一個。 且,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前世成為太子妃的人是辛五! 而那個時候,母親還在世。 以周錚的身份,他的太子妃人選不是他一人可以決定的,即使能夠挑選,也是在有資格成為太子妃的人選中挑選,辛五只是一個死士,背后cao控她的還是后晉余黨,太子把江湖女子娶回家的故事永遠只存在于戲本子里。 前世她死得倉促,來不及深思熟慮,這一世她不但見過秦王,她也和周錚有些交情。 秦王不是草莽皇帝,周錚亦是含玉匙出生,他們走的每一步都很穩。 越是和他們接觸,沈彤便越是對前世死前看到的那一幕感到不解。 所以,她留下了欣嫵。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人告訴她,在她身上還有一個秘密。 但她心里已經猜到了幾分。 沈彤輕聲笑了:“你是想說,我不是沈家后人?那我是從哪里來的?” 黑暗之中,沈彤的雙眸晶瑩閃亮,一清道人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黯然神傷。 “好,我可以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但你必須請大夫給我醫治,沈彤,你能把我綁到這里,一定還有幫手,我的要求并不高,你能辦到的。” “嗯,我能辦到,這附近便有一位曾在軍營里任職的大夫,他最擅長的就是刀箭傷,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沈彤說道。 一清道人點點頭,他之所以提出這個條件,就是想到了這個人。這人曾經是醫術最好的醫官,如今西秦軍里的那些軍醫,有一多半都是他的弟子,老大夫年事已高,卸甲歸田后便在離此不遠的一處田莊里頤養天年。 “可是沈彤,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不會出爾反爾呢?”一清道人問道,其實他并不想和沈彤談這些,他想見的是沈彤背后的人,可惜世事總是這般無奈,他的傷已經刻不容緩,他快要支撐不住了。 沈彤又笑了,她攤攤手,道:“是啊,我也不知道如何能讓你相信,要不讓我想想吧,等我想好了,咱們再談。” 可能是剛剛說話太過用力,傷口上的疼痛排山蹈海般襲來,一清道人倒抽一口涼氣,強自忍住,聽到沈彤這樣說,他的眉頭皺成川字,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要想多久?” 沈彤抬頭看看破屋頂里透進來的月光,道:“我有點困了,等我睡一覺,腦袋清醒清醒,我想我就能想出來了。” 說著,她竟然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一清道人在她身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