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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qū)趕平民。那些平民面色土灰,衣衫襤褸,走在碎石道上割得雙腳鮮血淋漓。即使這樣那些官兵還在不住地驅(qū)趕。有一個老者倒在地上,那官兵便是幾個皮鞭狠狠抽下去,呼喝著讓他起來。但老者大概是實在動不了了,手腳掙扎了兩下卻沒有起來。官兵又是幾鞭下去,老者身體挺了挺就不再動彈。官兵碎碎念了幾聲“晦氣”也不再理會,估計那老人是死了。旁邊有孩童上前哭喊,卻被一個婦女強行拉走,那婦人還說:“再不走你也要死了!”果然,官兵又過來,舉鞭就要抽打孩童,還是婦女護著求饒才躲了過去。沈煜在一旁早已握緊了拳頭,他難以自持要沖上去,卻被玄澈拉住。玄澈冷眼看全了這一幕,他只問沈煜:“你要救一個人,還是要救整個遼陽郡?”沈煜不是笨蛋,聽了這話便明白其中意思,只能壓制住憤怒,將胯下馬匹拉扯得嘶嘶鳴叫。玄澈吩咐道:“莫言,你去問問,為什么要驅(qū)趕這些平民。記著不要惹事。”“是。”默言上前問了幾句便回來了。事情很簡單,遼陽郡里活不下去了,平民要逃到別的郡,但一來別的郡怕流民帶來災(zāi)禍,二來遼陽郡官員也怕流民出去朝廷要治他們的罪。所以遼陽郡和臨近的幾個郡達成協(xié)議:如果有流民出郡便要趕回來。眼前這批就是先前從遼陽逃到平頂?shù)牧髅瘛?/br>沈煜怒道:“怎么可以這樣!難道他們不能養(yǎng)活百姓,百姓還不能自己找活路嗎?!”“這種事每逢災(zāi)禍就會發(fā)生。”玄澈淡淡地說,“人就是這樣,誰也不想擔(dān)責(zé)任。”沈煜憤憤道:“那就要這樣算了嗎?”玄澈冷冷一笑:“你忘了我來是干什么的?遼陽太守失職之罪是逃不掉了,至于貪污,現(xiàn)在看來也八九不離十。至于其它郡的太守——偶爾也要殺雞儆猴才行。”一行人繼續(xù)深入,走了兩天才看到一座比較有人氣的大城。這年頭是有錢都買不到食物,還好玄澈他們帶足了三天的干糧,不然巡視不成,太子先要餓死了。城門外聚集了大量的難民,多是瘦弱婦孺,大概青壯年早已賣身為奴了。城門守衛(wèi)不讓他們進去,結(jié)果城門外到處是死人和快死的人,呻吟哀號之聲不絕于耳,腐敗作嘔之氣沖刺鼻腔,說是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入城門的時候又聽人說,剛開始時還有一戶好心人家布粥,但是因為難民太多,粥不夠,導(dǎo)致難民哄搶,還傷了布粥人,結(jié)果就再沒人敢來救濟災(zāi)民了。玄澈聽了只是搖頭,沈煜的神情說不出是哀痛還是慚愧,或者二者都有。其實沒什么好慚愧的,死亡面前沒幾個人記得謙讓。因為難民都被擋在城外,城中的狀況看起來還可以,除了平民多有菜色,街道有些冷清外,倒也太平。轉(zhuǎn)了一圈,商鋪大多關(guān)門,有規(guī)模比較大的米糧店還開著,問一下價格,貴得離譜。雖然沈煜看起來很憤怒,但玄澈卻沒什么表情。災(zāi)區(qū)就是這樣,情況甚至比玄澈想象的還要好,起碼這些長官們將貴族保護得很好。這話說出來并非玄澈冷酷或袒護貴族,只不過如果貴族都被難民壓垮了,再后誰來放血賑災(zāi)呢?又如何讓太子打壓這些日漸坐大的地主豪強呢?豬總是要養(yǎng)肥了才能宰殺。再走了幾天,玄澈終于到了潼陽——遼陽郡的省會,當(dāng)然也是我們可愛的郡太守所在地。如果忽略城外餓殍遍野的景象,光看看到眼前的繁華的話,玄澈還真要贊這太守一句“治民有方”了!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大概就是對眼前景象的最好描繪。幾人在潼陽里包了個小別院住下。玄澈不緊不慢地休整了幾天,每日就是逛逛街,上茶樓喝點茶,除了在幾家米糧店里詢問價格的舉動讓人覺得他是此次反貪兼賑災(zāi)的欽差以外,沈煜幾乎要以為這位太子是來度假的了!三日過去,沈煜終于沉不住氣,逮了個機會攔住玄澈,道:“殿下,在下實在不明白殿下這次來究竟是干什么的?遼陽可不以茶出名!”玄澈微笑道:“立,我可不叫‘殿下’,你叫我林澈或者澈我都會很高興。”沈煜憋了口氣,悶聲道:“林……公子!”“太見外了,一點也不像結(jié)伴同行的朋友。”玄澈搖頭道。沉煜瞪大眼睛,揚聲叫道:“林澈!林澈!林澈!這總可以了吧?!”“不要這么大聲,我聽的到。”玄澈輕輕地笑,看沈煜快爆發(fā)了,才說,“你不是問我來干什么嗎?剛好這會兒我要出門,你跟我一起來吧。”看玄澈笑得云淡風(fēng)清,沈煜一肚子火沒地方瀉,嘴唇抿了半天,終于一跺腳跟在玄澈后面。玄澈慢悠悠地走在路上,雖是一身青布衫,絕色容顏也被遮去,但只是這背影依舊讓人移不開目光。沈煜走在后面看著這清幽的背影,心里不由自主地反問:這便是太子?玄澈忽回頭道:“嚴兄,你過來我和你說事兒。”沈煜腳下一頓,加快兩步和玄澈并肩走,微微拱手道:“殿……澈,何事?”玄澈指著幾家并立的酒樓說:“你看這幾家酒樓,如何?”沈煜看了看,道:“這三家生意比較好,那家不好。”“可知為何?”“不知。”“那你再看那邊的鋪子。”沈煜順著看過去,玄澈所指的只有一件大門緊閉的屋子,不過從一旁所掛的招牌來看,能瞧出這原來也是一家酒樓。玄澈問:“看出什么了?”沈煜搖頭。玄澈又帶他往另一條街走,讓沈煜留心沿途的米糧店。如此過了三條街,沈煜忍不住問:“澈讓在下看這些有什么意思?”玄澈笑笑,道:“遼陽災(zāi)情如此,能把食肆鋪子和米糧店開到現(xiàn)在的都是大商家。”“那又如何?”“剛才我讓你看的鋪子,分別屬于通川商行、平頂趙家和堯安容家,還有一些遼陽的本地商販。”沈煜依然是不明白。玄澈道:“通川商行的生意遍布整個大淼,財力雄厚,從別的地方運些糧食來賣自然沒什么稀奇。趙家和容家本家在遼陽的周邊郡縣,平頂和堯安雖算不上糧食產(chǎn)地,但要運些糧食來也合情合理。但這些遼陽的商販們,沒有門路,也不是就近郡縣人士,嚴兄難道不奇怪他們的糧食來源嗎?遼陽郡內(nèi)可是半顆糧食都沒有了。”沈煜一愣,沉聲道:“官商勾結(jié)?”“不。”玄澈搖頭,“那些官員雖然腐敗,不過最多就是玩忽職守、縱容投機而已,他們是拿不出這么多糧食來賣的,糧食另有來源。”沈煜略微一想,便道:“定是那些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