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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不免就多看幾眼。 只是在那當家男人熟稔地蹲上村頭的墻根,與村里最有經驗的農戶頭頭是道地說起地里的事情后,這種想法就戛然而止。 如今是冬天,北方下了雪,就是窩在炕上大江南北地侃天。 但長江以南一些,多半喜歡在村里尋一處地方,大家窩在一起,郎洋洋地曬著太陽,吹著不知道跑幾層天上的牛皮。 清寧帶著弘暉緩步過來的時候,差點沒笑出來。 從前人模人樣的四爺,到了這個地頭,還真是入鄉隨俗,一個腦袋扎進人堆里,竟是一點違和的感覺都沒有。 要是不知情的人,定是以為他土生土長在這片地頭上的。 不過……還是有些不一樣。 這人的警惕性十足,不過是多看了一眼,立馬抬起頭,注意到來人是誰后,又耷拉下眼皮,與旁邊的老漢搭話。 清寧沒上前朝身后的弘暉看了一眼:“去喊你爹回家吃飯。” 弘暉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了過去。 沒多時出來,腦門上的帽子都被掀走了。 弘暉臉紅紅地跟在四爺身旁,等到了清寧面前,無措地往后頭看了一眼,忽地一頂帽子就被丟了過來。 “崽,戴上吧。叔和你鬧著玩的。” “就是這金家的小伢子旁的都好,長得也俊,就是這臉皮跟沒出門子的大姑娘似的,沒幾句話就紅了。” “可就是長得俊啊,說話聲音也好聽。老漢要是有孫女……”身后的聲音越來越遠,弘暉臉上那坨紅色也越爬越多。 清寧笑著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肩膀,打趣道:“說你長得俊還不好啊?你害什么臊啊?學學你爹,那大山侃得老好了。” 要說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能力,弘暉同四爺相比,差的可不只是從杭城到京城的這段距離。 “額……娘。”弘暉臉紅得不行,蹬蹬就跑開。 清寧就摸著肚子笑得停不下來。 沒多久,就差點岔了氣。 四爺又好氣又無奈,上前攙了一把:“你就逗他吧,總是嫌他皮薄,要是那日真能厚了臉皮,該嫌棄的也是你了。” “那也該是我嫌棄啊。”清寧咳了兩聲,緩了氣后,理所當然地點了頭:“自己的孩子,好壞當然得自己說。要是自己都不說,難不成還等著別人去教訓。況且弘暉是當哥哥的,身為長子,就算我不愿意,落在他身上的擔子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當一個淳善的人沒關系,可若是皇子,還是個嫡長的皇子,若只剩下淳善那就不妥了。 清寧的話,其實是說給四爺聽的。 從找到弘暉后,四爺身邊陸續就有人突然出現,又消失。 五格和弘暉住了隔壁,或許沒有發現。 但作為枕邊人,真的想要發現的不明顯一些都不行。清寧懷疑,根本就是四爺故意在她面前暴露的。 只是四爺不說,清寧干脆也不問。 畢竟是要當雍正的人,身邊有人神出鬼沒才是正常。反之,若是成日只會抱著自己的小腰甜言蜜語,想想,都覺得可怕。 許是清寧的一番話,四爺開始把弘暉帶在身邊。 粘桿處那頭還是忙著,但要是去侃大山,準得讓弘暉給“叔叔伯伯們”遞煙桿,就這么去了幾天,再見弘暉的時候,那因為五格受傷而浮躁的心重新變得沉穩。 不只是清寧,就是五格看了也松了一口氣。 他私下同清寧嘀咕:“要是暉兒因為我的事情一直心里有疙瘩,往后我都不敢出現在他面前了。” 心魔這事不能解決,多半就是逃避掉。 五格不愿弘暉先做逃兵,寧可自己遠走。 清寧嗔了五格一眼:“胡說,弘暉哪還能一直轉不過彎。再說,京城就那么大,你還能去哪?不要娶妻生子了?還是娶了媳婦,就打算讓人家跟著你背井離鄉地走。”雖說官員去外地,家眷跟隨十分尋常。 但五格的情況不同,即便他想要從軍也不是這個時候,更不能去地方上。他是四爺的小舅子,早就這個四福晉的娘家人。要真去了地方上,定會卷入許多陰謀陽謀中,就五格那直腸子的腦袋,誰也不會讓他去淌這危險的渾水。 “姐。”五格沉默了一下,突然說道:“你說……” 清寧側耳。 五格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問問是不是要換藥了。” 清寧楞了一下,很快點頭:“等一下就讓荷香進來,我看傷口是不是快愈合了?”那么一大塊rou被撕咬過去,想要完好實在困難。 在問過弘暉,知道玉葫蘆里的靈液被用掉后,清寧就沒繼續給五格用靈液,反而把空間泉水用到每日的吃食里面。 五格當時傷得非常重,被救下后也沒有及時得到良好的救治,可那個情況下都沒有發熱發炎,想來也是歸功于靈液的效果。 五格動了動腿腳,立即傳來痛楚。 他低下頭,眼里閃過一絲痛苦。 清寧并沒有注意到,荷香進來幫著換了藥。 換藥的時候,五格死活不肯清寧留下,硬是要她出去,還振振有詞地說道:“傷口有什么好看,血rou模糊的,要我說這本來就不是jiejie你該看的,再說好沒好,好的怎么樣?你不是能問荷香嘛。” 荷香又不是不懂事的,哪敢把傷口說得可怖。 清寧聽了也不知道到底如何,只知道大約是好了一些,可要徹徹底底地好,怕是要至少養上半年了。 “這么一來,婚事都要趕不上了。”清寧同四爺嘮叨的時候,掰了手指去算,得,別說五格的婚事,就是過年也得在這里過。 年味越來越重的時候,四爺終于帶著清寧他們轉移了地方。 一行人到蘇州的時候,正好是除夕那個夜晚。 城里城外,到處都是熱鬧的鞭炮聲。 在離城門口二里的路上,馬車停了下來。 “爺。”蘇培盛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四爺撩開簾子看了一眼,目光在蘇培盛身后站著的兩個人身上多停頓了一會兒。 那兩個人上前行禮后,小聲說道:“萬歲爺讓奴才告訴四爺一句話:這元宵節的燈還得看呢?” 過年是趕不回去京城了,但元宵節,要是想看京城最熱鬧大街上點的燈,可就必須得抓緊了。 四爺輕輕嗯了一聲。 蘇培盛坐上了車轅,再回頭,那兩個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馬車里的清寧,把手中抱著的手爐塞到四爺冰冷的手里后,又被反過來整個裹挾在一起。 與蘇州不遠的杭城織造府里,十五把收到的紙條,丟盡炭爐里面,心里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轉身去了隔壁屋子。 十六正把自己裹在被褥里,看到十五進來,眼睛一亮,小聲問道:“弘暉找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