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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靈上的。” 沈錄看著她,片刻后忍不住笑:“要不是我還存在一點情義,存在一點對蘇連瑾的同情,差點就要被你說服了。” 姜靈聽出他話里的嘲諷,心里鈍鈍地難受。 但即便如此,她仍不為所動,轉身就走。 片刻后又回過頭,發現他就跟在后面,離她不到三米的距離。 甚至還有一部分影子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攔腰將她抱住,把頭靠在她的腹部一樣。 她壓下心里的悸動,盡量面無表情地道:“沈錄,就事論事,我這樣做,不是見不得蘇連瑾好、非要送她進監獄,也不是因為同情尤泳。” “可以這么說——如果尤泳沒淹死,那我一定會請最好的律師,將他往死里告,告到死!” “但他被推進海里而死,和被法律判死,是兩回事。” “堅持這樣做,只是因為按照我的原則,我想這樣做,我覺得一切真相都應該被說出來。” 沈錄闊步走近,直至影子與她的融合。 “姜靈,我也就事論事。” “我跟你在蘇連瑾的問題上發生分歧,是我們倆觀念的碰撞。” “但現在你要去哪里,我是一定要送你的。你也不許拒絕,這是另一碼事。” “好,我不拒絕。” 她挺直胸背,踩著他的影子,堅定地往前走。 “你送。” 路燈的光傾瀉下來。 照著人,植物,和路面。 沒有哪兩片樹葉會完全同符合契,也沒有路面會始終一馬平川。 一如人與人之間,近起來是真近,遠起來,又倏忽很遠。 作者有話要說: 小錄:鬧矛盾了,難受,特難受。 ☆、隔江隔河05 送姜靈到了酒店, 親眼見她走進房間, 又確認她將房門鎖好之后, 沈錄才下樓往醫院的方向走。 街上很靜, 只間或有跑車呼嘯著經過, 傳來年輕人大喊大笑的聲音,將生命張揚到最極致的地步。 他忽然覺得荏苒時光, 是真的挺改變一個人的。 有著令世界物是人非的力量。 曾幾何時,他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員, 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富家公子。 而眼下,卻突然要被迫面臨關乎別人一生的抉擇。 無論最后如何做,都免不了要受一場人性的拷問。 實非他所愿也。 恍惚間,他不禁埋怨起吳鳴來。 如果不是為了他的事, 他就不必去斗星寨。 不去斗星寨,也就不會遇到她了。 那么, 解決完斗星寨的事, 他大可以回到景城,繼續過他優哉游哉的少爺日子。 可是因為遇見她, 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既定好的人生, 半分不由己地偏離了軌道。 他舍下景城的公司不管,舍下家里的產業不要,跟著她跑, 陪她來到飛霞灣這個晦氣地方。 現在,還要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 她真是個壞姑娘! 他想。 - 到了醫院,沈錄先去看了蘇連瑾。 原本只是出于對她的愧疚與心疼, 才去看一眼。誰知到了病房里面,發現她竟醒著。 夜深人靜,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被放大。 蘇連瑾側過頭,往門邊看過來。 這下他走也來不及了,只好進去,隨口問道:“怎么就醒了?” 蘇連瑾雙手撐著,坐上來一點:“不是醒了,是一直沒睡。” “身體不舒服?” 蘇連瑾搖搖頭。 “睡不著?” 她極輕地“嗯”了一聲,臉上的痛苦之色明晰可見。 沈錄一路走回來,腦子里想著紛紛亂亂的事,又受冷風吹,睡意已經去了大半。 見她這副樣子,他不免擔心她的狀態,索性搬把椅子坐下來:“那你要跟我說說嗎?” 蘇連瑾的唇上已經被她自己咬出了紅印,不難看出她剛才怎樣厲害地糾結過。 沉默半晌之后,她才顫抖著聲音道:“一旦閉上眼睛,就會想到一些事情。” “想到船艙里的那面鏡子。” “想到讓我又愛又恨的孩子。” “想到甲板上那只被踩死的雞。” “想到那些繩子勒進皮rou里的感受。” “想到沒有被拐賣之前,花團錦簇的人生。” 沈錄想安慰她,末了卻詞窮。 許久之后,他才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沈錄的神色失落而頹然:“對不起,我沒能對你的痛苦感同身受。” “這是好事啊。”蘇連瑾笑笑,“這樣的事,我希望全世界有我一個人經歷就夠了,務必不要再多一個人。” 不然這世界未免就顯得太糟糕了,糟糕到讓人不想久留的地步。 沈錄心里一跳——她最后這句話,似乎又帶了點厭世的意思。 “蘇連瑾,你不會是……又……” 蘇連瑾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搖搖頭:“不會,你放心,我不會再尋死。” “說出來有點不人道,但是,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 “好,我不告訴別人。” “嗯,我相信你。”蘇連瑾眼里有著羞恥感,但又是發著光的,“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但還是忍不住——當得知尤泳死掉的那一瞬間,我開始貪生。” 人是世上最百折不撓的生物,有著強大的自愈能力。 并且聰明得很,會借助許多東西來幫助自己達成治愈——酒精,尼古丁,音樂,游戲,零食……諸如此類,皆可由短暫的廉價的快樂,累積成蓬勃的元氣,然后支撐著自己往明天走下去。 熬過孤獨而漆黑的令人哭泣的夜,就又是新的一天。 只是到了蘇連瑾這里,治愈她的那樣東西,是尤泳的逝去。 因為那象征著困住她靈魂的枷鎖,徹底粉碎。 “錄哥,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很血腥,很變態,很沒人性?” 沈錄搖搖頭,很認真地道:“我沒有經歷過你所經歷的事,所以我根本沒有資格來評判你。你所做的,自有你自己覺得合理。”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我不想成為這樣奇怪的人。可我的腦子里,就是壓不住地要蹦出這種念頭,它們好像根本不受我的控制……”說著,她的臉色又痛苦起來了。 沈錄站起來,走到床邊,握住她的手。 心里有一種無能為力的難受。 好不容易哄睡了蘇連瑾,沈錄回到自己的病房,腳步已有些虛浮了。 洗了澡躺進被窩,他知道自己是又發燒了。 可是那個會寸步不離照顧自己的人,已然離他而去。 也懶得再叫醫生,他戴上耳機,在一首單調的純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