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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六歲。” 田幼薇一時有些無語,直視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道:“不可以,我已經八歲,很快就是大姑娘了。還有,我不喜歡你這樣。” “阿姐不喜歡阿璟?”邵璟眼里瞬間涌起淚花,癟了嘴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一定改,但是不要不喜歡我,好不好?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長成你喜歡的樣子。” “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長成你喜歡的樣子……” 田幼薇將這句話在心里過了一遍,眼眶微熱,綻出一個燦爛而誠懇的笑:“不,阿璟,你要長成你自己喜歡的樣子,而不是別人喜歡的樣子。這樣你才過得好,你已經很好,不必刻意討好別人。” 邵璟眼里淚花直轉,他盯著她看了很久,輕聲道:“阿姐,你也要長成你自己喜歡的樣子。我想要你過得很好,也不想要你委屈。所以,我會很努力,很努力。” 田幼薇眼眶微熱,她笑起來:“好,我們一起努力,做最好最好的姐弟,好不好?” 邵璟看著她,半晌,慢慢點頭:“好。” “我們拉鉤。”田幼薇朝他伸出小手指。 邵璟把手藏到身后,輕輕搖頭:“不拉,萬一我惹你生氣就不是最好的姐弟了,要變小狗的。” 這是什么理由?剛還覺得他是個懂事的小大人,轉眼就變成了傻傻的小孩子。 田幼薇笑著放過了他:“那好吧,繼續寫字呀,小狗弟弟。” 邵璟安靜地坐回去寫字,田幼薇也坐到另一邊讀書,房間里只剩下“沙沙”的習字聲和翻書聲。 邵璟抬頭看向田幼薇,光影里,她肌膚如雪,眉有英氣,眼睫如羽,神色專注,又靜又美。 他一時看得入了神。 田幼薇驚覺,收了書本:“阿璟,你看什么呢?” 邵璟很認真地道:“阿姐,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尤其這里最好看。” 他指指自己的心口,很鄭重地道:“我以后一定會讓你每天都高高興興。” “哈哈哈,阿璟真會說話,阿姐真開心。”田幼薇不太在意地笑著敷衍:“認真寫你的字!” 新婚那幾年,他也經常夸她好看,她每天都樂滋滋。 但其實,他自己也足夠好看,婚姻并不是彼此有一個漂亮的皮囊,就能兩情相悅。 邵璟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淡淡一笑,垂眸寫字。 他的手太小,人又瘦弱,握筆腕力不足,但是字相對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絕對拔尖。 田幼薇除了羨慕還是羨慕,天生的讀書人聰明人啊,于是她低下頭,更加投入地讀起書來。 田父在謝氏的安撫下,很快恢復了精氣神,每天早出晚歸,認認真真養家糊口,只是對田幼薇和田秉仍然沒有好臉色。 田秉和田幼薇老實得和鵪鶉似的,都不敢作妖,老老實實做乖孩子。 田秉每天上交十篇大字,早上去學堂,下午去窯場,讓干什么就干什么,沒有任何怨言。 田幼薇每天上交十篇大字,跟著謝氏學做一個時辰的女紅,還被勒令了去廚房學做最簡單的飯食。 這些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難的是要假裝自己真是竭盡全力才能完成。 閑暇時候,兄妹倆就變著法子地拍田父的馬屁,你倒茶,我就捶肩,你端洗腳水,我就提鞋。 “阿爹您真辛苦。” “阿爹您的胡子真威風。” “阿爹,您的眼睛真好看,和我的一模一樣。” 邵璟話不多說,他們干什么就跟著干什么,同樣每天勉力上交十篇大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如此過了三四天,田父終于繃不住了,忍不住輕彈田幼薇的額頭:“馬屁精。” 田秉趕緊道:“meimei一直都這樣。” 田父瞪他:“你也不是好人。” 邵璟湊過去:“伯父,伯父,我是好人。我最聽您的話。” 一家人都笑了,和好如初。 田幼薇順口道:“阿爹,阿璟字寫得好,您什么時候抽空去和路先生說,叫阿璟跟著去念書呀。” 田父很不自然地摸了下胡子,說道:“我已經和路先生說了,他說這段時間有些忙,學生太多,單收阿璟一個不好教。等過一陣子,統一收一批。” 田幼薇道:“雖是這個道理,但阿璟不同,他早已啟蒙,識得好些字了,字也寫得不錯,完全可以跟上前一批學生。阿爹您再去和路先生說說唄。” 學堂是這周圍的幾大姓協同辦的,人力有限,學生都是一批一批收的。 當初邵璟來到田家之后,也是沒有立刻就去上學,而是等到他病好以后才去的。 不過這次,田幼薇看不出來他有生病的跡象,所以認為,他完全可以立刻就去上學,把基礎打得更牢固。 田秉也贊同:“阿璟確實很不錯,總讓他在家里不出門,或是天天跟著阿薇跑也不是事。” 田父的目光有些飄:“唔,改天有空再說吧。” 田幼薇督促他:“那您千萬記得啊。” 田父一拍腦袋,忙著往外走:“噯,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邵璟注視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32章 不給讀書 邵璟讀書的事情一拖就拖了半個多月。 田幼薇追了幾次,都被田父以“太忙”“忘了”的理由給推了過去。 到后面,田父甚至開始躲她了,和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敢看她,四處亂飄。 田幼薇再怎么遲鈍,也看出不對勁來。 她爹不太會說謊,為人尤其正義誠懇。 所以一開始,她完全沒懷疑他。 現在是很明顯了,田父不想讓邵璟去讀書。 至于原因,她想不明白,因為上次邵璟入學很順利。 田家雖然不算很寬裕,也不是供不起邵璟讀書,田父不會心疼那點束修。 她從謝氏那里旁敲側擊地打聽,也沒能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因怕邵璟多想,她找個機會把人支走,悄悄去尋田秉。 田秉老老實實跟著張師傅燒了一爐瓷器,烤得人蔫蔫的,回到家就歪在床上一動不動,要阿斗削了梨塊用竹簽喂到他嘴里,美其名曰去火潤燥。 田幼薇走進去,見田秉翹著腿看著窗外發呆,只管木木地接受阿斗遞過的梨塊,木木地咀嚼,眼睛是直的,壓根沒發現她來了。 阿斗要叫,田幼薇抬手止住,接了竹簽子,微揚下巴,叫他出去。 阿斗就輕手輕腳退出去,守在門邊聽用。 田幼薇慢吞吞地喂田秉吃梨,碗里空了,田秉還張口等著,她就把旁邊一塊墨錠喂進去。 “呸呸呸!”田秉呸了幾口,翻身坐起,作勢要揍她:“臭丫頭,竟敢不敬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