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你的五眼堪當擺設，如來，你如何來斗。

在孫悟空出現的瞬間，如來便嗅到了一股來自遠古洪荒的氣息，那一刻，他知道孫悟空已經發現了自己識海中的氣運凝結之樹，也發現他對那氣運還未完成的竊取。

看著漫天或大或小的孫悟空，他們一個個黑衣金發，手握金箍棒，面容冷峻，眸中的金芒帶著勢在必得的戰意，耀眼得讓人忍不住想親手‘采摘’下來珍視收藏。

接受了天道眷顧，真的就能打破物競天擇強者勝的定律嗎？如來看著周圍還在密密麻麻冒出來的‘孫悟空’，他雖然重視氣運，但于他自己而言，其實并沒有多信任那種東西。

在所有孫悟空一齊動手之際，如來眼中白金的光芒突然大盛，閃躲來自四面八方攻擊的同時，一個個一排排的掃過去，但是……這個是真的，那個是真的，這個，這個，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就在方才為止，還沒有任何妖鬼神佛的變幻能滿過如來的眼睛，當初的六耳連觀世音都能蒙過，在他眼中卻是不堪一擊。

然而現在，rou眼無用，天眼不開，慧眼不辨，法眼不明，甚至是佛眼所見，都是數以萬計真實的孫悟空。

五眼失，則佛心蒙塵……如來一時心神大亂。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塵在外，心在內，常撫之，方能心凈無塵，然他以為他日夜冥想將塵撫，卻不過是將更多的塵從外染至心內。

四周的‘孫悟空’根本不會因為如來的失常而手軟，反而攻擊更加迅猛起來。

眼見要被如來躲過的一腳，那腳突然變大將他撞飛，他飛出路上，又有‘孫悟空’攔截一棒，本能躲過，卻在他偏移的方向，早有另一個‘孫悟空’的金箍棒等著。

神出鬼沒，又變幻莫測，這一個個的孫悟空，全部是假，又全部是真，全部能突然法天象地，也能再度七十二變。

如來狼狽的躲避著四面八方的攻擊，心底暗念咒語，喚出一只蓮花壁壘，暫時將所有攻擊阻絕在外，得一口喘息。

孫悟空見狀，真身隱于眾多‘孫悟空’之中停下，看著如來雖然狼狽，卻毫發無損，冷冷一笑，這樣自然不夠。

舉起金箍棒貼著臉頰，孫悟空偏頭看著金箍棒的目光瞬間柔和，嘴唇輕輕開合，好似在耳語一般，“幫我把他破開好嗎？我知道你能做到。”

隨著孫悟空寵溺的口吻，金箍棒一道絢麗黑芒閃過，如同在回應孫悟空一般，整個棒身激動得在孫悟空手中顫動起來，‘它乃當年大禹治水的定海神針，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孫悟空輕輕一笑，舉著金箍棒的手朝腦后抬到最大限度，犀利如鷹的目光盯著如來，然后猛的一擲，金箍棒瞬間如追日之箭穿云而出。

第87章我欲成魔，不成佛(十一)

當快如閃電的金箍棒以穿山破甲之勢擊中如來的蓮花時,金色的光芒猛然大放,似乎照亮了整個魔界,整個世界仿佛都因巨大的能量碰撞而靜止了一瞬。

緊接著，震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整個蠻荒大裂谷都搖晃了起來，似乎轉眼就要塌陷,數萬魔族驚慌逃竄,叨鄔卻沒有對自己魔界數萬年的修養即將毀于一旦，有一絲的擔憂的想法。

他的一身魔氣在看到孫悟空的出現,對如來勢如破竹的壓制開始，便漸漸平復,此時一雙獸化的眼睛里全部都是半空中豐神俊朗的那人。

無論孫悟空的分|身與變幻有多少，叨鄔一次也沒有認錯過，對方身上就像有一塊強力磁鐵一般,能牢牢吸住他的視線。

在他的眼中，所有一切皆為灰白，只有那一人，金光閃耀,成為他世界中唯一的光彩。

好在動靜雖大，也只是虛張聲勢，魔界晃動過后，好好的沒有一絲變化，變化的是如來所在之地，那里已經面目全非,出現一個巨大的深坑，深坑占據了玄晶河的邊緣，此時黑色的河水開始往坑中洶涌的涌入。

孫悟空握住出色完成任務后歡快飛回來的金箍棒，身體慢慢降落，腳尖點落在一塊呈倒三角深插在地面的金缽碎片上，沒有浮躁，靜靜等待如來的現身。

良久，看著被河水灌滿卻再無動靜的深坑，孫悟空閉上眼睛放出神識，龐大的神識無形中一層層擴散，掃過遠處癡然呆立的叨鄔，掃過再無一條怪魚的玄晶河，掃過魔界從之前的恐慌中恢復平靜的各方魔族，最后在接近蠻荒大裂谷封印的路上，找到了一個走得有些跌撞的光頭身影。

狡猾如如來，從來不是莽撞強撐的無腦之人，雖然有因他僅神魂到此，不足七分實力的因素在，但堂堂如來被打敗說出去還是很不好聽的，然而既已知不敵，明智之舉自然是先走為上計。

此時的如來前所未有的狼狽，被孫悟空蹬上的鞋印還頑固的殘存在他頭頂，一身佛衣破破爛爛，因被黑色的玄晶河水侵染，變成臟污不堪的顏色，偶爾還滴落一兩滴黑色的河水。

他唇角的血液止不住的溢出，甚至能看到隱約的內臟碎末，顯然他這個rou身的內府受創不輕。

這名佛陀的rou身本就被如來用魔氣沾染過，佛魔相克，若是那佛陀本身在此，早就被侵入體內的魔氣弄得神志不清了，這還多虧如來的神魂強大，既能把魔氣完美的壓制在rou身中，不讓自己神魂受染，又能強硬驅使這樣一具就快油盡燈枯的rou身，還跟孫悟空戰了那么久。

不過，被金箍棒的最后一下，卻是讓他終于到了極限，若rou身毀，他的神魂在這魔界，必定無法幸免的受到污染。

臉上黑色的河水都來不及擦拭，如來向來氣定神閑的面具終于被打破，露出他冰冷無情的一面，眼中的慈悲被能讓人毛骨悚然的冰渣代替，他只隨手抹去下巴的血跡，盯著越來越近的封印之地，面無表情的踉蹌著前行。

沒有人性的天道，依舊這般的偏心又固執……那又怎樣！孫悟空，孫悟空就應該是他的！

……

所謂天即萬物的規則、萬物的道理，一切事物皆有其自有的定律，世界并不有且僅有這一條天道，但每一條天道下的生物，無論多么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都無法超脫天道既定的法則。

而經過滄海輪回，瞬息萬變，他們現在的天道被當年鴻運以身證道的試探反被填補，又有后來的人世演變，早已今非昔比，非遠古洪荒之時的那個天道。

它讓蒼生繼續在它的法則下掙扎，卻又無聊般選出一個存在來承擔它所加持的氣運，看它手下的這些生物能發生什么樣的轉變。

這也許是它進化數萬光年無聊下的一個產物，也許是它為了進一步進化而有目的的實驗，誰知道呢？

……

孫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