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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笑的樣子都沒怎么見過。以前年輕的時候,更欣賞陸宴那種鋒芒畢露的樣子,一眼就看得出的精明強干,后來漸漸明白過剛易折的道理,像陸宴,現在也被打磨出溫潤外殼,硬骨錚錚都藏在外殼下。而紀容輔卻是天生的好獵手,知道什么時候該出手,什么時候該隱匿鋒芒,我當初被他吸引,很可能是嗅到了他溫文爾雅外殼下的危險氣息。他說他靈魂與我平等,大概是指我們其實是靈魂上的同類,不想要的東西,就算再好也懶得多看一眼。想要的東西,披荊斬棘也要去追。小于說陸宴空窗期長,我活了二十六年,最終遇見紀容輔,這個空窗期不知道該怎么算。可惜我沒有早些年遇見他,那時候的我更鋒利些,也更勇敢些,如今雖然勉強保住內核,卻只能給他帶著無數尖刺的外殼。如果是年輕時的我,大概第一次去馬場就會陪著他去騎馬了。不會說出那些看似詼諧冷幽默其實都是冷嘲熱諷的話,也不會膽怯到不敢去接觸新的東西。我沒有被歲月馴服,只是被嚇破了膽。我漸漸長出一身硬刺,刺傷每個敢于接近我的人。而紀容輔,因為他喜歡我,因為他伸出的是毫無防備的手,所以才更容易被刺得傷痕累累。我努力想變得溫和一點,再溫和一點,仍然是徒勞無功,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拼命說服自己:紀容輔是不一樣的,他是我深愛的人。然而總是沒有用。-周五,去接紀容輔下班之前,我跟葉寧一起吃的中飯。葉寧這混蛋,別說人生的風雨,大概連陰天也沒見過。我們搬家過來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他電話,他很努力地在那邊裝奄奄一息,說自己快餓死了,要來我家蹭飯。我說我搬家了,而且廚房牛rou豆腐馬上要出鍋了,五分鐘內口感跌三檔,來不及等他老人家了。結果兩分鐘之后門鈴響起,他跟他姘頭夏淮安衣冠楚楚站在門口。夏淮安這人我偶爾見過兩次,如果南極冰山能成精的話,應該就是這個樣子,行走的高冷模板,高,身架子好看,面龐英俊冷酷,非常漂亮的丹鳳眼,我見過他穿軍裝樣子,他端正外表下其實叛逆到骨子里,成年后直接反抗家里安排,去s城打下一片天下,所有人都還在疑惑時,他已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跟世交家的葉寧訂了婚。他羽翼已豐,夏家也不能真的打斷他的腿。這種人跟著葉寧,也學會蹭飯了。葉寧這人的骨氣是常年呆在薛定諤的箱子里的,聊起為什么不跟夏淮安去s城,他就拿出文人的那一套,整天氣節信仰掛在嘴上。一旦跟蹭飯有關,他二話不說住到了夏淮安買的房子里,就在我們隔壁,兩分鐘路程,別說牛rou豆腐,壽司都能吃到溫熱的。我第一次見到夏淮安跟紀容輔同在一個房間里出現,畫面賞心悅目,其實夏淮安去s城應該也是一山不容二虎,我不是見過紀容輔跟同輩年輕人見面的畫面,像麥田里來了一陣風,萬千麥穗全部低下頭去。搞不好這兩個人早就各自劃分好領地,一人揀了一個地方。以他們的交情,這樣也不奇怪。我了解的兩個紀容輔同輩——章文彬付雍,全沒上過什么好學校,章文彬不清楚,付雍是在國外留過學的,但我從他那唯一聽到的就是各種狂熱迷亂的party,還有國外的“飛行員”文化。這樣看來,紀家夏家有這樣前瞻性,六七歲就送去吃苦,輪也輪到他們兩家閃耀了。吃完飯葉寧還不滾,我站在外面門廊上吹風,他還在我面前期期艾艾,我一把推開:“干什么,沒斷奶?”葉寧笑嘻嘻:“聽說你見過紀容澤?”“有話直說。”“你能不能替我去見見他啊。”他一看就干了虧心事:“他那里有副北宋的畫,我想借來看看。”“你自己不知道去?”“他不見外人的。上次聽說他去了ze,我特地趕過去也沒見到。”“拿你的畫去敲門,這點自信都沒有?”葉寧也是作死,竟然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支煙來,點起來吸了兩口,忽然又問我:“要不我給你畫幅八尺,你幫我去借他的畫,別說是我借的就行。”這人正經起來倒也點文人的樣子,我掃了他兩眼,猜出原委:“紀容澤難道是鑒賞大師?你怕他干什么。”“也不是怕他,就是……”他吞吞吐吐的,長睫毛垂著,皺起秀而長的眉毛:“再等兩年吧,現在還不行。”我還想再說,只聽見背后腳步聲,紀容澤跟夏淮安走了出來,夏淮安眼尖無比,一眼就看向葉寧手中的煙。葉寧眼疾手快,不由分說把煙塞到我手里,裝出一副乖巧樣子,對著夏淮安笑得露出兩只尖尖虎牙。夏淮安也沒說什么,大概是準備回家再算賬,把葉寧拉了過去。“走了。”他跟紀容輔點一點頭。“再見啊……”葉寧還不知道死期將近,還笑瞇瞇朝我揮手:“林睢,我明天還來蹭飯啊,我要吃鵪鶉!”第二天他果然又來,踩著中午十二點的飯點來的,很困的樣子,還披著塊跟水田裝一樣的毯子,色塊很漂亮,眼睛都睜不開,進門就賴到了沙發上:“還沒開飯是吧,我再睡睡,吃飯叫我。”我耗不過他,叫了唐家菜送到家里來,他一聞到香味就爬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拍馬屁:“林睢你真厲害,點的外賣都比我好吃。”第三天他被我鎖在門外,第四天學乖了,門鈴響起來,我先看監視屏幕,先看見一只栩栩如生的水墨蝦,他舉著一張畫對準監控鏡頭,大概是新畫的,墨都沒吃進去。我倒不是嫌麻煩,但是我暫時沒有養寵物的打算,雖然這只寵物的畫還畫得不錯,長得也好看,我第一次見他也把他當成遺世獨立的天才畫家,后來才知道是一頓飯就能騙走的吃貨。周五他又來,一臉疲態,說是畫了個通宵,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我做的墨西哥玉米餅卷醬汁雞rou,他動作遲鈍得像樹獺,慢悠悠卷起餅,慢悠悠塞進嘴里,慢悠悠咀嚼,叫他名字也反應不過來,我等他吃完一個卷,把他扔到客房里,吩咐傭人隔一段時間去看他情況,他身體很差,據說大病過一場。復查時氣跑了醫生,因為他在養病期間又畫了幾幅畫。我大概是唯一一個不會勸他規律生活的人,靈感上來,一眨眼就消逝,難道停下來去睡覺?我常一覺醒來聽見自己寫的歌,完全陌生得像別人寫的,又怎么往下接?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