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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你幾日,走個程序。”杜譽聲音不高不低,仍無什么波瀾,卻異常溫和。 然對花朝而言,話怎么說不重要。話里的內(nèi)容才最重要。杜譽的話讓她想起了當前的身份——她一只碩鼠,成天cao著老貓的心做什么?董元祥愛誰殺誰殺的,反正跟姑奶奶沒關(guān)系。 “既如此,你剛才怎么不讓我隨張大人回去?”花朝忽然想起一事,問。 “張慎好女……”杜譽脫口而出,話到一半,清了清嗓子:“張大人公務(wù)繁忙,你跟著他,只會添亂。” 花朝好容易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是狗嗎,從刑部到大理寺三條街的工夫,就能給他添出亂子?我是能當街咬人,還是能就地刨個坑把他給埋了啊? 然而一低頭,乖乖順順:“大人說的是。大人思慮周全,民婦萬不能及。” ☆、第十四章 杜譽見她強裝出來的乖順模樣,輕輕一哂:“去那架子上把本官為崇禮侯備的禮拿來。” 花朝依言挪步過去,看到一摞書上擺著一個木頭匣子,料想這便是杜譽為崇禮侯準備的禮物,取下來。見那匣子口未封全,出去好奇,背著杜譽悄悄將口推的更開,瞥見里面的物什,愣了一下。 崇禮侯再閑散,他好歹也是個侯爺。你就拿這么個小撥浪鼓當賀禮,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 花朝撇了撇嘴,猶豫幾番,終于不忍一名前程似錦的大好兒郎葬送在人情世故上:“大、大人,你就……就送這禮?” 杜譽眼皮子都未抬:“有何不妥?” “妥!非常妥!”花朝強笑著道:“不過大人要是能再添一點富麗氣象,那就更妥了!” “富麗?”杜譽喃喃“哦“了一聲,道:“我看這幾日院中芍藥開了,你摘一朵放里面吧。” 摳,還是你摳!花朝撇撇嘴,將那木匣子合上。 杜譽忽然道:“崇禮侯給孩子辦滿月宴。才滿周的孩子,我想來想去,只有這禮物合適。” 花朝心道,您不用跟我解釋,您跟崇禮侯解釋的通就成。 慢著,崇禮侯?崇禮侯府的滿月宴,還敢請杜譽? 自打在皇位之爭中落敗后,崇禮侯一直如履薄冰。這些年來,不敢沾一點政事,往來若非閑散勛貴,就是些登不上臺面的三教九流。 杜譽這樣的刑部大員,春風得意的狀元郎,他居然敢請? 這么疑惑著,忍不住脫口問:“崇禮侯府竟給大人發(fā)了請?zhí)俊?/br> “哦,倒是沒有。”杜譽仿佛絲毫未覺有什么不妥:“我從禮部為崇禮侯cao辦宴會的吏員那買的。” 買?請?zhí)该佬眨@都能買賣?別人是掩耳盜鈴,你這干脆是蒙著眼睛盜鈴吶! “那……那禮部吏員竟肯賣給你?”這是……視官途如糞土? “原本不肯,不過秦衙內(nèi)幫了些小忙。”杜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一百文錢。” 一百文錢,你怎么不說你是搶的? 花朝眉心一跳,忽然開始同情起那位禮部小吏來——一邊是自家長官的倒霉兒子,一邊是無實權(quán)卻世襲數(shù)代、連在皇位之爭中都未獲罪的勛爵,可憐螻蟻,只能在夾縫中卑微求存。做人難,想做人上人,更難啊! 花朝在心中長嘆,一抬首,注意到杜譽扎人眼球的緋色官袍,抱著點“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慈悲心腸,小心問:“大人不會準備穿這身……去赴宴吧?” 好在杜譽尚未泯滅天良,搖搖頭:“不,我穿常服去。一會你伺候我更衣。” 得嘞!花朝松了口氣…… 誒?不對啊,為什么又是我?!這你堂堂一屆朝廷命官身邊連個丫鬟小廝都沒有嗎? 腹誹歸腹誹,衣裳真到了手里,花朝還是沒那個尥蹶子不干的勇氣。見杜譽雙臂張開,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心底罵罵叨叨地替他披上了那件靛藍色寬袖長袍。 低頭替他系腰帶時,終忍不住鼓囊了一句:“大人這么大的官,怎么也不找個侍婢!” 花朝只是隨口一埋怨,沒有指望他真答的意思。卻聽見他沉默了一瞬,道:“我一向性子孤僻,不喜外人在身邊,更不喜人伺候……” 那現(xiàn)在這是……給我的額外賞賜?我是不是得……磕頭謝個恩? 花朝含蓄地翻了個白眼,手下沒控制住勁,將那腰帶狠狠一拉。杜譽一聲輕嘶,卻反而笑了:“夫人不一樣,夫人不是……” 夫人不一樣,夫人不是人——花朝不用想也知道他會說什么。她不想讓這糟心話亂了自己本就不怎么平靜的心境,打斷他:“大人特意買了別人的請?zhí)铣缍Y侯府做什么?” 問話間衣裳已經(jīng)穿好,杜譽膚色非常白,一襲藍衫更是襯地他面容皎皎。更衣時花朝特意摩挲了下那布料,是極尋常的棉布。在杜譽這個位階的官員,至少也是穿綢穿緞。像張慎那樣的sao包,更是件件都是絲綢。據(jù)聞還悄悄令人置辦了上等的越府絲,因怕人彈劾,不敢堂而皇之的穿出去,只敢關(guān)起門來在家中穿,錦衣夜行,無人欣賞,每每思及,寂寞的幾乎要垂下淚來。 可這一身尋常棉布,到了杜譽身上,無端端卻有了玉樹般的清貴味道——大概真如世人所說,人長得好看,披麻袋都是絕色。 無論如何,這已算得上他拿得出手的錦衣了。 杜譽聽見她的問題,低頭沉沉看她一眼,沒有立刻回答。花朝十分乖覺,當即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過了邊界,忙忙賠著笑道:“民婦就是隨口問問,聊聊天,大人不用當真!” 刑部的人喬裝上門,還能干什么。不用他說,花朝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可姬敬修一個連做文章都板的像塊磚似的大盛模范好兒郎,能犯什么事?殺人放火?不可能不可能。 花朝心中篤定地搖著頭,杜譽忽然道:“戶部侍郎胡惟簡與崇禮侯的關(guān)系,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花朝腦中稍稍一轉(zhuǎn),臉色微變:“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本官只是有一些猜測,想去核實一下。” 姬敬修可能犯的罪不多,但有一樣罪,他只要活著,就有瓜田李下之嫌。而倘若當真沾了一點,那就絕無可恕的余地。 花朝垂目思索,不一會,抬起眼皮:“大人晚上赴宴,能不能帶上民婦?民婦可以扮作大人的侍婢。” 杜譽道:“侍婢倒是不必。不過那請?zhí)揪褪墙o小吏夫婦二人的。本官原本還打算謊稱夫人病重。馬夫人既欲同往,只好委屈夫人扮作本官的娘子。” “娘子……哦,嗯……娘子?!” “馬夫人不愿意?” “……愿、愿意……吧。” 我有的選? 作者有話要說: 杜大人要說的是:夫人不一樣,夫人不是外人。 ☆、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