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滾到一樓與二樓的轉(zhuǎn)角處停下，躺在地面上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爬起來。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里有個窗戶，有月光透進(jìn)來，他聽著腳步聲，終于在月光下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柯北一臉笑意，眼睛里似乎都是柔情，他蹲下來摸著林野的臉，似乎心疼的說：“傻瓜，你跑什么啊？我就是想讓你陪我過個生日。”柯北撿起林野的手機(jī)看了看時間，“小野哥哥，還有半個小時就是我的生日了，我的禮物呢？”

林野看著柯北，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22年前。那時柯北也是這樣問自己，“小野哥哥，我的禮物呢？”

林野看著柯北眼下的淚痣笑道：“我給你準(zhǔn)備了很多煙花，我陪你一起放好不好？”

柯北眼睛里瞬間冒出淚水，林野伸手去給他擦拭，“傻瓜，怎么又哭了，以后你的每個生日都有我。”林野掙扎著爬起來抱住柯北，吻了一下他的臉頰，“不準(zhǔn)再哭了，再哭一會兒就看不清煙花了。”

柯北：“我們回四樓，你的煙花都放在那里。”

林野已經(jīng)神志不清，他任由柯北扶著甚至幾乎是抱著回到了四樓平臺上。

柯北發(fā)現(xiàn)蔣樊二人已經(jīng)逃了，他也沒想去追，抱著林野坐在平臺上，林野躺在地上，他的頭枕在柯北腿上。

這時柯北的時機(jī)鬧鈴響了起來，“十二點(diǎn)了，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間我就32歲了，你看你和我都老了。”

林野吃吃地看著柯北，笑道：“我的小北生日快樂，你一點(diǎn)都不老，還是那么漂亮。”此時的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的概念，只一心看著柯北。

“你愛過我嗎？”

柯北的眼睛沒有任何焦距地看著星空。

林野伸手一遍遍摩挲柯北的臉，最后將手定格在淚痣上，“我愛你啊，我會陪你一輩子。”

柯北笑了，笑的苦澀又難看，他說：“陪我一輩子，可你私下里就陪我過了兩個生日，一次是我十歲時的生日，再一次就是現(xiàn)在。”

林野的目光很迷茫，他垂下眼睛低聲說：“對不起…”

“把我送給蔣正霖那晚，你難過嗎？”

林野皺著眉頭仿佛在極力回想，半晌后他的眼睛恢復(fù)了清明，再看見柯北時又是一臉抗拒，他恐懼的往一旁爬動，想遠(yuǎn)離他，“你就是個魔鬼！你為什么不能放了我！”

柯北站起身再一次問道：“我成了蔣正霖的人，你有難過過嗎？”

“別問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追究這些做什么？放了我吧！看在我爸爸收養(yǎng)你四年的份上！”

“如果說對你好是為了報答林爸爸的養(yǎng)育之情，那我已經(jīng)報答的夠多了。”

柯北站起身走到平臺的最里側(cè)，從里面提起一個油桶慢慢走到林野面前，一股濃烈的汽油味兒直沖林野的鼻子，強(qiáng)烈的恐懼感再一次占據(jù)林野的心頭。

林野繼續(xù)后挪，嘶聲質(zhì)問：“你他媽要干什么？離我遠(yuǎn)點(diǎn)，你滾啊！”喊到最后是害怕的淚水。

柯北提起油桶當(dāng)頭就往林野的身上倒，林野揮舞著胳膊喊叫卻無濟(jì)于事，直到將油桶里面的油全部倒完才把油桶扔向一邊。

林野摸出引爆器，“你別逼我，你弄死我我也帶著你！”

“呵呵，你按按試試看啊，一支個性原子筆也讓你激動成這樣？”

林野按了下去，沒有想象中的爆炸聲，只是引爆器底部多出來一截筆身。

林野扔了原子筆軟聲道：“我后悔過，小北，那晚我站在旅館下面一夜，直到第二天你們出來我才哭著離開，我舍不得，可我沒辦法，我爸爸自從被孤兒院開除我家庭條件就一落千丈，我只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

柯北打斷他：“為了過得更好可以放棄一切？”

柯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打火機(jī)，他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一根麻繩。

林野絕望的嚎叫：“不要啊！柯北你他媽的不得好死！”

“小野哥哥，你說過要給我放煙火慶生。”

柯北松開手，冒著火光的麻繩掉在來不及爬走的林野腿上，只是一瞬間的功夫，火焰蔓延林野的全身，林野發(fā)瘋般的原地打滾，嘶吼，哀鳴，最后只剩下駭人的咔咔聲，就像嗓子里被火燒焦。

黑暗的廠區(qū)唯有這里冒著詭異的紅光，十分鐘以后，渾身是火的林野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柯北看著火光中的那具尸體越來越小，越來越焦，小聲喃喃道：“如果當(dāng)年那個火星剛冒出來你不阻攔我喊人救火，或許他們就不會死，他們的痛苦你嘗到了嗎？”

當(dāng)火光越來越小，林野的尸體幾乎被燒光時，柯北哭了。

“你說要陪我一輩子，也就這句話你做到了。”

柯北的手機(jī)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人。

——尚文杰。

柯北拒接了電話并將他轉(zhuǎn)移到來電黑名單中，然后他給尚文杰編輯了一條短信。

“文杰，那兩個孩子你幫我送回去，德國你自己去吧，忘了我，你值得更好的人。我真心祝你幸福！”

剛一發(fā)出去，柯北就收到了尚文杰發(fā)來的短信。

“我愛你柯北，我求你回來，我準(zhǔn)備了你的生日禮物和蛋糕，柯北，生日快樂！”

緊接著又收到一條，依然是尚文杰的。

“不要別人，我只要你，回來吧，求求你，求求你！！！無論什么事，我陪你一起面對！”

柯北看完，低頭吻了吻手機(jī)上尚文杰的名字，然后關(guān)機(jī)將手機(jī)從四樓平臺上扔了下去。

咔嚓一聲脆響，柯北知道該結(jié)束了。

早在三個月前他查出自己患了胃癌中期，就有了這個計劃。

他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彈，這枚子彈是他故意留下的一顆，在一開始他就決定了，七聲槍響之后就了解自己的生命。

死前他要報復(fù)那些曾經(jīng)利用自己的人，林野和蔣朝乾。

蔣朝乾罪不至死，但是他用了強(qiáng)硬的手段逼自己回國，原本他是打算忘記過去留在喬治身邊的，雖然他不愛喬治，但是喬治給了他一個溫馨的家。為了自己的離開不會讓喬治過于傷心，回國之前他刻意裝瘋賣傻，喬治累了怕了或許就會高興他的離開，畢竟誰愿意跟瘋子住在一起呢？

柯北不想直接報復(fù)蔣朝乾，而是選擇報復(fù)他最珍視的兒子，況且他也想看看蔣正霖和樊逸清真的像傳說中那樣相愛嗎？

嫉妒與羨慕，讓柯北一次又一次蒙了心。

他也贖罪了不是嗎？

用當(dāng)年的真相，用林野和自己的命。

子彈裝入槍膛，一切就緒后，柯北靠著墻坐下，右手握槍頂在自己的心臟處，他抬頭看著天空，一切都釋然了，一股發(fā)自心底的輕松感傳來。

“如果真有神靈，在我贖罪后賜我一個真正的家，一位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