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那么高做什么？”歸淵拿著銅板哭笑不得。

“抱我啊。”緋蛾理所當(dāng)然地說。

歸淵挑眉：“哦？”

緋蛾點頭，還美滋滋的：“狐貍也會長大,你如果不長高點兒，以后我的尾巴就要拖到地上了。”

“……”歸淵一口氣哽在喉頭，不上不下的，“這、這樣啊，我不會讓你的尾巴拖到地上的……”

這一世的緋蛾和歸淵，總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一下子就度過了余生。

歸淵只是人，會變老，慢慢行動遲緩，就像緋蛾的爺爺；老方丈早已經(jīng)離開，只留下青山寺里的弟子們繼續(xù)為人間出力。

從歸淵長第一根皺紋開始，緋蛾第一次意識到，他跟歸淵是不一樣的。

“如果我死了，小狐貍你要怎么辦呢？”歸淵溫柔地笑著，卻問著殘忍的話，逼緋蛾去做決定。

緋蛾被歸淵慣得一派天真，很認(rèn)真地回說：“那我跟小和尚一塊死，如果我們一起去奈何橋的話，閻君說不定會讓我們下一世都做人，然后繼續(xù)在一起。”

“在一起又如何呢？”歸淵當(dāng)時執(zhí)起緋蛾的手，貼到自己心上，“緋蛾，如果有來生，我想與你換一種關(guān)系。”

“換成什么？”緋蛾歪頭問。

歸淵湊近緋蛾的臉，輕輕吻上緋蛾的唇角，低喃：“這樣的……”

緋蛾驀地睜大了雙眼，雙手瞬間握緊，整只狐都有些不知所措：“小、小和尚……你是和尚，不可以這樣的……”

“所以換成下輩子，下輩子，我們選一個能好好在一起的身份，好不好？”歸淵輕聲哄著緋蛾。

“那就算是好好在一起的身份，你也要一直給我摘果子哦？”緋蛾皺皺鼻子，“如果你對我不好，我就不跟你玩了。”

歸淵揉揉他的臉，笑道：“我一定永遠(yuǎn)對你好，永遠(yuǎn)。”

再后來，緋蛾去了一趟降魔塔，將自己的妖丹做成了鈴鐺的鈴舌，就掛在其中一個飛檐上，風(fēng)一吹就叮鈴叮鈴響。

中年男人看著他掛上去，笑他：“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小狐貍呢？你們下輩子怎么樣還說不好呢，倒不如留著妖丹等他。”

緋蛾回頭沖他笑笑，沒有妖丹之后他也開始變老了，滿臉皺紋：“沒關(guān)系，我們是天定的緣分，不會分開的。我也不想他一個人走，路上有個伴、下輩子還在一起，多好。”

回到青山寺，歸淵就站在寺廟門前的菩提樹下等他，一身白色的袈裟，乍一看，就像多年前一樣，在樹蔭下沖他招手，等著小狐貍撲進(jìn)懷里。

第51章第五十一回

應(yīng)歸淵和緋蛾的要求,兩人坐化在禪房里,弟子們將兩人一起火化,骨灰撒在后山青梅樹下，一對銅鈴依舊埋回樹下,伴隨著兩人。

死后歸淵和緋蛾顯出真身,齊齊立于青梅樹前；歸淵依舊一身白袍，而緋蛾換回了化形時便帶著的灰色法衣。

緋蛾取出紅線和銅鈴,輕輕晃動。

聽著銅鈴聲，歷劫時的事情皆歷歷在目,俊美的小和尚牽著小狐貍的手,奔跑在樹蔭下，笑聲傳遍山林。

“卿家這回可記得歷劫時的感受？”歸淵抬手接住一片青梅花的花瓣,輕聲問。

緋蛾卷起銅鈴上的紅線，放進(jìn)懷里：“記得不多，只有小時候的一些,完全沒有褪色,想起來的時候還是像當(dāng)時一樣美好。”

歸淵聽著笑了笑：“卿家這話朕覺得應(yīng)該是忘情水喝多了以至于感受不到情之一字。”

“忘情水喝多了？”緋蛾詫異地回頭，卻見歸淵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假,“陛下說真的？臣也沒有喝多少啊？”

“是你喝的量已經(jīng)超出大部分神仙會喝的量了，一般來講,歷劫后是不會喝忘情水的,也就這次星盤出了問題導(dǎo)致需要忘情水的神仙增加，但你在此之前已經(jīng)喝過很多了吧？”歸淵篤定地說。

緋蛾在心里細(xì)數(shù)了一下，自己都有些詫異：“呀！竟有二十三瓶……”

這數(shù)字連歸淵都驚了：“二十三？”

緋蛾遲疑著點頭：“應(yīng)該是,太上老君和月老最喜歡送臣忘情水，有時難受了就喝個一兩瓶，漸漸地就喝了這么多。”

歸淵臉色一沉，伸手扣住緋蛾的脈搏，送入法力在緋蛾身體里游走一圈，臉色愈發(fā)難看。

“陛下？”緋蛾抬起另一只手在歸淵眼前晃了晃，“陛下，您沒事吧？”

“朕沒事，你有事。”歸淵松開緋蛾的手腕，嘆了口氣，“事已至此，朕就直說了，你的七情六欲幾乎被忘情水洗了個干凈，若想過情劫，只能先解除忘情水的功效。”

然而緋蛾聽完之后有些猶豫，畢竟當(dāng)初就是為了緩解心痛才喝忘情水，如果解開，豈不是還要經(jīng)歷一次當(dāng)時的痛苦？

緋蛾思來想去，還是搖了搖頭：“算了陛下，無情道也挺好的，左右臣也勘不破情之一字，干脆就舍棄掉吧。”

歸淵左手無名指根霎時一痛，這意味著跟他系著金線的人在扯開，想斷了這段姻緣。

在金線即將斷裂的一瞬間，歸淵停止了時間，金線已經(jīng)快勒斷緋蛾的手指了，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哎……這又是何必呢？”歸淵心疼地執(zhí)起緋蛾的手，為他療傷。

歸淵自己的金線多大威力自己知道，不像普通紅線，經(jīng)不得考驗，這金線就算天地合、六界崩都不會斷，豈是一個小小的無情道就能破的？

可緋蛾就是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不會為了一段還沒有開始的愛情而想起過往疼痛。

也許在緋蛾看來，將來可能擁有的一段感情，并不能安撫他曾經(jīng)在那個話本里遭受的一切。

歸淵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讓緋蛾走出那個話本，可他也舍不得放手啊。

與天同壽的天帝，這么多年才遇見第一個難得喜歡的，又怎么會想放手呢？一遍遍陪緋蛾歷劫也不過是想看看，自己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會不會還愛上緋蛾。

事實證明，無論有沒有記憶，他都愿意將緋蛾放在自己能護(hù)著的位置上，他愿意護(hù)著緋蛾一輩子。

“進(jìn)了朕的仙宮就是朕的人，哪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歸淵摩挲緋蛾的手指，輕笑出聲。

歸淵輕輕吻了一下緋蛾的眉心，金光閃過，抹去一部分不該有的記憶。

時間繼續(xù)流動，緋蛾茫然地回神，趕忙一把推開歸淵，惱羞成怒：“陛下！”

“為免卿家忘記了答應(yīng)朕的事，所以提醒卿家一下。”歸淵笑得溫柔，可看在緋蛾眼里，賊像偷了腥的狐貍。

緋蛾抬起袖子擦擦額頭，干巴巴地問：“臣答應(yīng)什么了？”

歸淵抬手撫過緋蛾的唇角，笑問：“你再好好想想。”

“……”緋蛾一僵，猛然想起歷劫自己親口答應(yīng)的、下輩子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