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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隴頭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8

分卷閱讀108

    做噩夢了?誰敢嚇唬貍奴?不要怕,有父皇在,誰也不能傷你分毫。”貍奴嘴唇蠕動,蜷在宇文徹臂彎中,不時便沉沉睡去。宇文徹哼起曲子,曲調綿緩悠長,正是。

“你……”陳望之忽地開口,指尖搭在茶盞外緣,白如透明。

“等等,”宇文徹搖搖頭,陳望之立時噤聲。再過半晌,貍奴確實睡熟,宇文徹這才將他交給乳娘,伸展腰臂,苦笑道,“當真年紀不饒人。方才你要問我什么?”

陳望之道,“無事。”

宇文徹道,“你無事,我卻有事要煩你。”命董琦兒和秦弗帶紫極殿的宮人去領賞,待眾人退下,方低聲道,“我那個meimei,你也見到了。明月容貌性情皆上等,在龍城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陳望之“嗯”了聲,宇文徹道,“可惜她不姓宇文,不然可以同阿芷一較高下。她母親你大約也有所聽聞,沮渠大妃一生嫁了三個丈夫不錯,其實她被我父親霸占多年,明月就是他的女兒,我同父異母的meimei。沮渠大妃待我不薄——那些風言風語,阿隆添油加醋,不知傳進你耳朵里變成了什么樣子。她待我溫厚如母對子,我甚是感激。大妃臨死前求我看顧明月。明月那時嫁給了拓跋部的一個混小子,沒本事,卻慣會拈花惹草。”

“你殺了他?”

“我本有此意,那小子卻先行一步,自己死了。倒是省了我的麻煩。我琢磨著給她再尋個稱心的夫婿,誰知平康王宇文萊——就是我的二哥,竟然看中了她。他不是不清楚明月的身世,居然還生出這般齷齪念頭。要不是我留著他尚有用處……”

陳望之道,“你想把你的meimei嫁給高琨?”

宇文徹一挑眉峰,“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繞彎子。高琨之前逃到北境,就是娶了涼女,這件事,你知道罷?”

“他從未對我細講,我也沒有追問。”陳望之淡淡道,“都是傷心事,何必再問。”

“他明日抵京,我不方便同他講,煩你相問。”宇文徹捻起快牛乳酥,放到陳望之面前的碟子里,道,“剛剛用膳,你沒吃幾口。是不合口味么?”

“有些累。”陳望之道。

“我白日去找你,沒見你抄經。你是夜里抄的,是不是?”隔著小案,陳望之側影單薄,鬢發微微凌亂,“貍奴現下太小,未到發蒙的年紀。等到他開始認字讀書,我就讓他從這卷入手,如何?”

“幼學啟蒙,自當循序漸進。”陳望之其實心亂如麻,“時候不早——”

“對了,前些日子你那丸藥吃盡了,我讓章先生加減了藥重新炮制,昨日他來報我,說就要做好。我讓他少做了,先吃一月,試觀后效。”宇文徹意興盎然,隔著小案握住陳望之的指尖,“天這樣冷,飄著雪粒子,刮到臉上像刀子似的。再過小半個時辰,貍奴就要醒來,吵著鬧著要與人玩耍。他最喜熱鬧,你看……要不然,你干脆留在紫極殿一夜,如何?”

陳望之道,“謝陛下美意,但、但臣實在不便在內宮久居。”

宇文徹遺憾道,“你啊。”不再挽留,讓他再喝一盞茶,即送出宮去。而后自行踱步到廊下,抄著雙手,仰觀風雪漫天。

秦弗急匆匆走上前來,悄聲道,“君上,大司馬來了。”

第119章

詔獄位于建康城北,專門關押王公貴族。舊齊陳玄在位之時,這里可曾是個極熱鬧的去處。博陵王高遜就被關押于此。沈長平如今貴為大司馬,也在詔獄中輾轉數月。新帝宇文徹以仁義治天下,詔獄似乎失去了用處,漸漸冷清。直到去年拓跋部驚變,這里終于恢復了往日的風光。然而隨著事態平息,詔獄復又歸于平靜。

陳望之仰起頭,詔獄猶如兇獸,陰冷地蟄伏在陰影之中。薄薄的積雪覆蓋于臺階上,但他好像仍然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

“……就在這里?”

高琨低聲道,“就在這里。”

詔獄最深處有一處監牢,生鐵鑄就,牢不可破。那里如今關押著一名重犯。陳望之踏過漫長的甬道,走至盡頭。然后舉起手中燭臺,向角落照了一照。

角落中,蜷著一個人。頭發亂蓬蓬地糾結成團,身上未著囚衣,雖然污濁不堪,然而在火光的映照下,尚能看出些許金織銀線,華麗端倪。察覺到有人前來,那重犯先是低聲嘟囔幾句,而后壓著嗓子,用半生不熟的吳語說,“看什么看!”

陳望之默然半晌,而后借著燭火,點燃了墻上的一支火把,登時照亮了小半個囚室。他將燭臺吹滅,擱在石板地上。再起身時,那名囚犯卻從角落里爬了出來,睜著眼睛,一瞬不瞬地朝這邊瞧。

即便那張臉沾滿臟穢,胡須糾結,陳望之還是瞬間認出了他,“真的是你。”

“你是……你是……”囚犯死死抓住生鐵欄桿,忽然嘶聲大叫,居然帶著七分歡欣,“陳望之!”

陳望之嘴唇輕顫,“不錯,是我。”

“你還記得我么!是我呀!”那囚犯猛地一僵,頹然坐下,用戴著鐐銬的手擦了擦臉,“我這樣臟,你都不認得我了。”

陳望之道,“我認得你。”

那囚犯驚喜之下,口音愈發滑稽,“你認得我!你記得我!陳望之,我——”

“洛博爾,”陳望之咬了咬嘴唇,慢慢吐出那個名字。

“哦,陳望之。”穿著皮袍的少年眼睛極大,指指自己,怪聲怪氣道,“我,洛博爾。”

陳望之垂著頭,一言不發。

“你是不是冷?”洛博爾撓撓頭,“哈哈!你不知道吧?可汗把你賞給我啦!”年輕的右賢王抓著陳望之的頭發,強迫他看向自己,“雖然你……唉,”洛博爾嘆口氣,“我不知道怎么講!我不會說你們的話!但我要給你——”比劃了比劃,見陳望之還是閉著眼睛,洛博爾有些挫敗,“你看我!你看我啊!”捏住陳望之的下巴,憤恨道,“你不看我,我就打你!”說罷,提起鞭子,刷刷朝陳望之光裸的胸口打了幾下。他那鞭子系以純皮擰成,隨手一觸,陳望之的皮膚便起了道道紅痕,很快高高隆起,血跡斑駁。洛博爾扔掉鞭子,向后退了兩步,結結巴巴說了許久,忽地想起陳望之根本不通土渾語,方用吳語顛三倒四,道,“你……你,我爹爹,我哥哥,殺了!我爹爹的頭……”

陳望之渾身顫抖,他發著高熱,昨夜又被桑阿泰凌辱,腦中一片混沌。洛博爾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搖晃,“喂,陳望之!你聽我說話!你為什么不看我!你……你殺了,殺了我爹!所以可汗……把你賞給我,他說……他說你不好了……你很壞!但我可以打你,可以殺你,可以割掉你的耳朵和鼻子。可我不殺你,也不割你的耳朵和鼻子。因為,可汗說,你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