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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隴頭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5

分卷閱讀85

    少,后來封我為侯,表面禮遇,其實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然而我這個殘廢人還能興起多大的風浪?他要提防的應當是那些心懷鬼胎之輩。就說前段日子鬧出來的風波……”

高琨忍不住嗤地一笑,“選秀?”

陳望之點點頭,道,“選秀是該選,但他這個選秀未免太憋屈了。有人故意歪曲他的意思,這是壞他的聲譽。他稱帝才幾年,根基不穩,覬覦這個位子的人全天下沒有一萬也有九千九。換個人早該查的查,該抓的抓,砍一批腦袋立立威風。結果他優柔寡斷,最后妃子也沒選成,落了個兩頭空。”

高琨道,“滿腹yin邪……可憐長平公主,被他霸占。”

陳望之抿了抿唇,也不接話,只道,“胡人游牧為業,即便建國,亦大多二世而亡。西涼雖維系百年,但內部松散,部落依姓而居,各自為政。他治國毫無經驗,故而不得不請了陳惠連這樣的大儒扶持。”

“陳惠連歸順得倒快!”高琨不屑,“他也是陳氏子孫,居然做出如此行徑。”

“法護,你錯了。”陳望之斜倚案幾,眼神露出一絲寂寥,“你從北方過來,這一路上遇到的百姓,可有幾人記得我陳氏?”

高琨哽住,結結巴巴道,“那個,那是因為,因為——”

“父皇作孽太深,也是我朝運勢已盡。”陳望之抬起手腕,傷痕猶然,“宇文徹輕徭薄稅,開辟河間荒地劃歸流民,只此兩項,天下人心就歸順一半。”

“大家……大家還念著肅王啊……”高琨嘆息,“我不止一次聽人講起,如果肅王還在的話……”

陳望之道,“但肅王已經死了。既然死了,就不要再活過來。”

第93章

天氣炎熱,陳望之隨意用過早膳,就將封起的奏疏遞給崔法元。他同宇文徹實在無話可講,便干脆從野史古書里挑幾條荒誕不羈之說,或、中的佳句警言,謄寫了充充樣子,偶爾填補一兩句感言。宇文徹從未批復。算算今日到了七月中旬,便抄了“七月流火”應景。中有“嗟我農夫”之句,陳望之想起宇文徹為休養生息,三十而稅一,暗道,“此人婦人之仁,好歹也用對了一回。”又想,“稅高稅低關我何事?便是苛捐雜稅,也與我無干。”

過了晌午,陳望之照例小憩。天氣燥熱,蟬鳴連綿不絕,陳望之伏在榻上,只覺身下guntang如火烤,心內焦躁,“都說冰簟冰簟,哪里冰了?分明是火簟!”窗外竹篁紋絲不動,忽然聽到廊下阿憐咯咯嬌笑,“我會唱的。”

王辯道,“你會唱?我不信。”

阿憐道,“我就會唱!”

王辯道,“那好罷,你唱,我打拍子。”

婁簡道,“郎君睡了,你不要胡鬧。一會吵醒了郎君,他不會罵你,崔郎中可是要豎起眼睛罵人的!”

王辯道,“那就小聲唱,不要吵醒郎君。”

婁簡道,“那是你攛掇的,挨打的時候你可要認,別推給我!”

王辯道,“好好好,我認。”逗阿憐唱歌。阿憐哼了幾個節拍,散漫不經,王辯道,“你不是說你會唱?這可唱的不對。”

阿憐道,“我娘……我娘就是這樣唱的。”

王辯道,“錯了就是錯了,我教你唱。”說完咳了聲,壓低聲音,斷斷續續唱道,“隴頭流水,流離山下。念吾一身,飄然曠野。”唱一句,阿憐跟著學一句。半晌阿憐說道,“不對,娘不是這樣唱的。你唱錯啦。你聽。”哼唱起來,這次流利許多。陳望之閉眼傾聽,突然心頭一凜。阿憐唱的乃是涼語,所以王辯聽不懂,以為她記憶有誤。阿憐從頭到尾唱完,笑道,“這樣罷,我唱的對,你唱的也對。”王辯道,“我卻聽不懂,要不你教我罷!我給你剝杏核,你不是最愛吃杏仁?”阿憐嬌聲道,“好。”又一腳步聲由遠及近,陳娥壓著聲音道,“阿彌陀佛,原來在這里!”阿憐笑了片刻,響動乍然而至,大概陳娥抱了她去歇午。四下登時悄無人聲。

然而陳望之翻來覆去,思緒紛亂,心道,阿憐的母親既然教她唱涼語,大約是名涼女。高琨對妻子絕口不談,只說當年高氏起兵之時他在秦州,高氏兵敗,一名好心的斥侯偷偷傳遞消息,他連夜縋城而出,這才得以保全性命。“秦州向北,過云州即到涼地。他由北而來,與涼人通婚不足為奇。”阿憐天真,常在他膝下玩耍,常常問“娘睡著了,何時醒來”,陳望之啞口無言,敷衍而已。想起阿憐,又想起阿智。阿智極為瘦弱,九個月了,才剛剛學會爬行。又由阿智想到貍奴,“那孽種身體倒是康健,長安說他已經學著走路,看來宇文徹沒有虐待他。但以后可說不準,”翻了個身,閉眼思索,“若我能多活三年五載,宇文徹有了新子,就讓長安去問一問。他如果嫌棄孽種累贅,就放他出來。我帶他出家,一生遠離俗世紛擾,也算清靜逍遙。”胡亂想了幾遭,忽然覺得自己分外可笑,“陳望之啊陳望之,你口口聲聲稱他為孽種,連看也不看一眼,如今又想起他來,當真虛偽。再者,即便宇文徹厭倦,也斷不會將他交給你。”回味一番那道詔書,默然道,“宇文徹心目中的月奴不會殺人,我偏殺了一個。想來幻象打破,氣得吐血卻仍下不去手殺我,簡直愚蠢至極。”

胸口仿佛壓了千鈞巨石,橫豎無法成眠,陳望之干脆起身,取了團扇走到窗邊。那團扇以白絹做成,無字無畫。陳望之一時興起,提筆寫了個“隴”字,不由怔住。

隴頭流水,流離山下。阿憐稚嫩的嗓音在腦中盤桓,陳望之將團扇放到膝頭,默默望著竹篁,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廊下有了人聲。陳望之十分無趣,喚婁簡進來奉茶。婁簡手腳麻利,奉上茶來,看到團扇上的字,愣了愣,道,“郎君寫的,可是個‘隴’字?”

陳望之道,“不錯。”光禿禿地只有個“隴”字不甚雅觀,干脆因錯就錯,補了兩句詩,詩曰:“隴頭水已斷,黃泉詎可知。”念了遍,道,“頹喪。”婁簡羨慕道,“不頹喪,郎君的字真好看。”陳望之失笑,指著扇面道,“這算好看?比我當日寫的差得遠。我現在手廢了,姑且算是‘寫’而已。若論寫字——”忽見燕群上下翻飛,“快下雨了罷。”

婁簡道,“悶了好幾日,也該下雨了。”

陳望之道,“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日也是這般悶熱的天氣。我坐在窗前看燕子,不知它們急急忙忙地做什么。”

婁簡道,“燕子低飛要下雨,也許沒什么道理,就是覺得熱了,飛得快涼快些。”說得陳望之笑了起來。這時宋僧孺走了進來,肥肥圓圓的臉上滿是汗珠,不住搓手。陳望之道,“何事?”

宋僧孺道,“這個……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