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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知語來。 陳祝山沒頭沒尾同人家搭腔:“我同你講一個故事。” 她琴聲未停,也未抬頭。 不過這不重要,陳祝山原也不是要為她講。他不過是想講了,那些話,似乎都沒人聽。 他從那一年撞見孟知語開始說,一直敘述到今日,在這平淡的時間流逝中,不知不覺燒完了四柱香。 陳祝山苦笑一聲:“我還能有這個機會嗎?” 那彈琴之人一曲彈完,琴聲便止,她放下手,忽然開口,嗓音十分喑啞:“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那時那姑娘落水,你可曾遲疑過去救她?” 陳祝山低下頭來,自嘲地笑了笑:“倘若我有片刻遲疑,今日也不至一敗涂地。” 原來他那樣早便動心,可惜年少時一顆心全浸在染缸里,不知何為動心。 倘若他早一些明白過來,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權利皇位,統統都是可以不要的了。 那彈琴之人聞言后沉默,她站起身來,更是有幾分知語的影子。她掀開簾子,朝他走過來。 朦朧的紗簾輕輕晃動起來,陳祝山忽然有種錯覺,這是知語朝他走過來。 而后他便聽見:“三哥,那日你知是我,是嗎?” 這熟悉的強調,她愈走近,陳祝山愈興奮。 他似乎嗅到了知語的味道。 在這世上,他能輕易地聞出來。 他起身來,有些踉蹌地伸出手,“是,我知。” 那是他的情動,他一身血液的流動,他的燥熱不安。他統統都知。 他伸出手去,想要撥開簾子,碰觸到近在眼前的人兒。 他的指尖被碰觸到,似有若無的紗簾還在飄蕩著,他伸出手,想撥開,卻隨后感覺到指尖一痛,那只手順著他的胳膊,到他后頸。他恍惚著墜落下去,在失去意識之前,心中卻覺得歡喜。 是,是知語。 孟知語收了手,看著被她打暈在地的人。 她一聲嘆息,沉默地看了他許久,許久,起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鞠躬~ 沒想到吧 ☆、第一季春 孟知語回到住處, 住處已經有一個不速之客。 江恒不知何時來的, 已經在廊下支了一張桌子,酒都溫好。 孟知語在他對面坐下, 江恒遞給她一杯熱酒。 江恒問:“偷襲人可不是君子所為。” 孟知語抬頭飲盡, 答得理所當然:“可我是女子。” 江恒笑,又倒滿一杯飲盡:“你打算如何做?” 孟知語面容沉靜, 瞧著院子里的樹葉子輕晃:“我不打算如何做,江安這么大, 他總不能輕易找到我, 是吧,侯爺。” 江恒故作耐人尋味:“那可不好說,倘若本侯心情不好,便把你的住處賣給他。” 孟知語道:“哦。” 這世上, 破鏡難重圓, 既然要從頭來過,那她從前走過的路, 總也得有人再走一遍才好回到開始。 她一頓, 又問:“那個暗衛呢?” 江恒挑眉:“還沒醒, 在巷子里呢。” · 陳祝山醒來時, 已經不知過了多久, 他后頸還疼著,嘴巴卻忍不住咧開來。 長松在一旁伺候,聽他說:“長松,你去叫他們找, 知語一定在江安城里。要快,快去。” 他把長松趕出去,忍不住地笑著。 他碰觸到了知語。 真實的,鮮活的知語。 光是想一想,他收回手,便覺得手指都在顫抖。 暗衛們便都出去找,陳祝山在客棧里坐著,坐立不安,恨不得自己也出去找。江安城這樣大,問江恒,江恒必然不會告訴他。他恨不得每家每戶敲門去問,只要知語在這里,總是能找到的。 話雖這么說,他其實并不確定。因為知語是一個有思想的人,她有腿,會走動。那日相見,她把他打暈了,可見并不多想見他。 倘若知語悄無聲息走了,那這天下之大,他又該上哪兒去找? 這是徹頭徹尾的折磨,卻同時沾了甜蜜的磋磨。 陳祝山終究閑不住,還是跟著出去找。 他去找了江恒,同江恒說:“我就知道知語還活著,多謝你。”他語氣激動,眼眶還泛紅。 江恒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不過他還是笑的,因為陳祝山在江安耽擱了一個多月,仍舊沒找到孟知語。 盡管這是莫大的挫敗,但陳祝山還是興奮。 他耽誤這樣久,朝中事物又繁忙,哪里等人。那些臣子們又給他寫信,催他回來,又是上諫,又是血書的。 陳祝山看著都腦仁疼。 他實在煩這些人,不堪其擾,連同自己的金印手信,一塊叫人帶回去。 只說,他愿意禪位。這位置,能者居之。他毫無怨言。 言下之意,叫他們別煩他了,去找下一個皇帝吧。 左右他也生不出孩子來。 他只能同知語做/愛做的事情,只能為知語勃/起,只可能同知語孕育出下一代,而知語,大抵是決計不會喜歡那深宮院墻的。 他知道她厭極了那里,倘若他要待在那里,定然也會惹得知語厭極了他。 愛誰誰吧。 陳祝山只想找到知語。 他在江安沒找到知語,他幾乎將江安每一戶人家都問了個遍,都沒尋到知語。這實在叫人喪氣。 但他不能喪氣,他又去找江恒,一日復一日地詢問。 江恒被他問得煩了,只好說,她搬走了。 陳祝山問:“搬去哪兒了?” 孟知語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張箋給江恒,箋上寫著這兩年她所有如果的地方。江恒便照著上面的,一個個念,最后說:“哪兒都有可能去,你自己去找吧。” 陳祝山記下那些地方,真的就上路。 他想,原來知語去過這么多地方。 她擁有了這樣廣闊的天地,憑什么還要回到他懷里。 陳祝山又挫敗起來。 他了然知語,正如知語了解他的那樣。他們彼此見過彼此最陰暗的樣子,見過彼此最開懷的樣子,見過彼此的虛偽與赤誠,憤怒和喜悅。他們曾經是在昏暗天地里,手牽手一起的伴侶。 既然江恒愿意松口,那定然是知語給了他機會。既然知語想讓他找,他便去找。一座城一座城地往前走,走到他也什么都不剩下,唯剩下對孟知語的愛。 如今,他也是依靠著對孟知語的愛而活著了。 他從江安一路往前,最后來到益州。 這是知語給他的機會,他唯有抓住這個機會。 這一年,落在史書上,也是很有看頭的一年。皇帝禪位,公主復生,一切都這樣違背了尋常的倫理和道德。 這于那些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