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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 輕輕地摩挲。知語也不躲, 就這么微垂著頭看著他。 恍然之間,他覺得他們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生活安寧。 但是他明白這是假象。 他們走過的荊棘叢生的往昔, 和隔著楚河的開端, 是不可磨滅的。 孟知語是怎樣的女子, 他比誰都清楚。 他明白她那些秘而不發的愛意, 但是視而不見, 裝作自己隔岸觀火。 隔岸觀火的人是不會感覺到熱度的,但是他在燃燒。 從一腔冰冷,到沸騰。 原來冰也會沸騰的。 陳祝山收了手,把眼前的知語再次拽到跟前, 語氣輕柔近乎哄:“知語想生個孩子嗎?” 他輕咬上她的耳垂,感受到她輕微地顫抖。 于是陳祝山感到一種自得。 他語氣一輕再輕:“好嗎?” 他說這話的意思,孟知語并不甚明白,他有三宮六院,他是皇帝,他的孩子日后必定是尊貴非常,倘若是個男孩,還要牽扯到儲君之爭。這血統是尊貴的,但是她孟知語不可以孕育這種血統。 沒有人會同意,陳祝山同她有什么牽扯。 他們的茍且,是放不上明面上的事。故而,只能是茍且。 陳祝山不可能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怎樣的苦心經營,得來今日局面,卻同她說這種不切實際的浪漫。 不,似乎也不是。 陳祝山都沒讓她喝過避子湯,那么多次水□□融,從來沒有叫她喝過。 孟知語看著他,輕笑了笑,還是決定問一問:“那孩子是姓江呢?還是姓陳呢?還是無名氏呢?” 這四四方方的宮墻里,無名氏也不少。 陳祝山的胳膊驟然收緊,掐著她腰,把她往懷里壓。 她明知道他會生氣,明知道! 陳祝山想問問她為什么,可是似乎沒有為什么。他只好把自己滿腔的怒火往下咽,生硬地轉移話題:“那便不提了,今日這梅花倒是不錯。是阿幸折的吧,朕重重有賞。” 阿幸福身謝恩,陳祝山又叫她去傳膳。反正他們在一起,除了食,便是色。 哪怕陳祝山在別處吃過,也要在她這里吃飯。 孟知語吃飯很斯文,吃得很慢,也很少,小口小口的,很有觀賞性。但是觀賞別人吃飯,這并不是什么君子行為。 孟知語從飯碗里抬起頭,盯著他看回去。他不但不覺得羞愧,甚至看得更起勁了。 孟知語無奈,又低頭如常吃飯。 食與色,一樣不少。 大抵是為了報復她,今日陳祝山弄得格狠。 陳祝山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個克制的人,當然,這印象在這些日子已經被全然打破。 這種耳鬢廝磨到了一種連孟知語都覺得過分的程度,她甚至懷疑,他們除了食色,便再沒旁的事。 皇上日日留宿公主寢宮,這是多荒唐的事。自打溫慈公主留在宮中,皇上再也沒去過旁人宮中,連皇后娘娘都受了冷落。 這是天大的委屈。 甲妃乙妃都鳴不平,但皇后只是端莊地笑著坐在那兒。 皇后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明白這時候最不應該做的,就是急躁,反而應該冷靜。 孟知語越受寵,群臣越是盯著她。皇后,便越舒坦。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皇后心里這么想著,自然覺得舒坦。可憐了那群不曾得過寵的,只好眼巴巴地酸。 這宮里,潛邸舊人大多是得過寵愛的。她們想知道,這是什么滋味,便只好旁敲側擊去問。 潛邸舊人,除了皇后,便只有兩位侍妾,一位柔嬪,一位憐嬪。二位皆是冷美人,平日里不輕易與人親近。 她們貼上去,也只得了冰刀子似的眼神。 她們不平:“什么嘛,這么高傲,眼神跟冰刀子似的。” 她們自然不知道,這二位不止眼神如冰刀子,真殺起人來,也非常干凈利落。 孟知語曾經和她們打過交道,她和她們學過殺人。 殺手殺人,在于一個殺字,所以動作就要快狠準。 她其實恐懼殺人,但仍然學了很久,如何握刀,如何一擊斃命。 陳祝山本是想叫她殺人的,她知道。 那日他們一道出門,在街邊碰巧遇上別人殺雞,她看著那血流出來,便渾身僵硬,走不動道了。 那日,他們是要去殺人。 最后也沒有成功。 因為計劃開始的關頭,陳祝山突然后悔了,他叫住了孟知語,到底沒再讓她拿過刀。 他風輕云淡地握著她的手,說:“知語,回去吧。” 正如他風輕云淡地告訴她,要如何殺一個人。人命在他眼中,不過是游戲的籌碼。 這或許可以說是他的良知,或者說,是他的動容。 但是陳祝山并不是有良知的人。 思來想去,只好落在情字頭上。 · 她從夢里醒過來,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了一個最近不常夢見的人,她夢見了陳盼月。 陳盼月是一個囂張跋扈的人,且高傲自負。在她心里,孟知語是卑賤的,下等的。 大抵她到死也沒想明白,她會死在孟知語手里。 孟知語坐起身,就著晦暗的光線,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夢里那個場景一下子浮現眼前。 她沾了滿手的血,滿手陳盼月的血。 陳盼月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她這輩子只殺過一個人。 她殺了陳盼月,在那個星星閃亮的夜里,在秋獵的樹林里。 陳盼月直直地倒下去,她把刀扔在了她身旁,而后轉身離開,去旁邊的小溪里洗了手。 然后,她把這件事告訴了三哥。三哥什么也沒說,沒問她為什么,只是問了她陳盼月死的地方,讓長松處理了這件事。這事兒最后也沒掀起什么波瀾,只說,公主夜里出行,遇上了兇獸,遇襲致死。 那時陳祝山已經羽翼漸豐,他平靜地把這件事掩蓋了過去。 他能平靜地安排自己同父異母的meimei的尸體,良知又從何說起? 一個沒有良知的人,感情是沒辦法落在良知頭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鞠躬~ 如果這都不算愛~ 題外話:畢業搬家,找房子,又因為疫情不能隨便出門,只能集中請假,出去找房子住,感覺累癱。 ☆、第一滴血(2) 她氣息漸重, 埋頭在膝蓋里, 但是動靜仍然很輕,沒吵醒阿幸。那些記憶便如同潮水一般涌來。 · 宣始十二年, 陳淵攜子女后妃以及群臣外出秋獵。這種事, 按理說是輪不上孟知語的,往年, 也沒人想起過她。 不過這一年,陳盼月偏生惦記她, 同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