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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黃金萬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1

分卷閱讀61

    上空而不回到鴿籠架子,紅裙侍女束手無策,抬頭仰望,忽見一道紫色的身影迅捷飛過,伸手一捉,手到擒來,那鴿鳴頓時止住。藤衣落地,另一手還端著一只溫熱瓷盅,侍女機靈道:“夫人武功高強!夫人好厲害!”她發式果然已綰成少婦。

她淡淡吩咐道:“伐柯要吃冰糖蓮子,叫廚房燉爛了再端上來?!辈欢鄷r,燕燕樓書齋內,書桌上兩張蠅頭小楷字條旁又多展平一張,顧三持一只花絲鑲嵌的玻璃鏡看去,點第一張道:“壽山王迫不及待染指垂拱司了。”

藤衣為他捏銀匙調一碗藕粉,冷而脆道:“壽山王對你比靜城王好。”她只管顧三費眼,一把搶下他手里的玻璃鏡,顧三笑道:“我擇主與人不同,寧要徹骨寒,尤畏三春暖。靜城王對我多方忌憚,但怎么說就怎么做,絕不違諾。壽山王……”他展顏道:“許我以甘詞厚幣,我便回他以甘詞厚幣,如是而已。”

藤衣站到他身旁,道:“那么這一張?”她秀麗眉目仰起,似在問:淛州水患,我們真不能幫?顧三道:“海商會要將麻煩攬上身了。從外地買糧放賑,途中易生變故。我在淛州尚有數間糧行,海商會不籌調黃金與我交易,直接以淛州產業抵債。雖是春雨閣出糧,中間轉一道手,倒沒我什么干系。”

他微覺唏噓:萬海峰年事已高,這幾年行事決策多有暮氣,這不是如今的他能有的手筆,絕對是樂逾。為友多年,一朝為敵他也認得出他,戴漢玉扳指的手摩挲第三張字條,寫的卻是:蓬萊島主走火入魔,恐道消魔長。

藤衣扶他靠上臥榻,擰一張冰絲帕子搭在他額頭。顧三一剎那有些悵然,按住她白滑的手腕,瞇眼道:“他是至情之人,遲早被‘情’害死。我卻不知到那一天,我是袖手旁觀呢,還是更不堪一些,也是害他的人之一?”他興味索然道:“罷,罷,罷,這一回,我就助他一臂,最后賣他一個面子?!碧鹗衷谀亲謼l上輕點,道:“傳下去,海商會一事,照辦罷?!?/br>
靜室之內火燭幽亮,樂逾盤膝面壁獨坐,不動如石像,頎頎橫放在他兩膝上,自唇邊到頸到前襟都是黑血,人雖在這一間房內,神魂卻風搖云舉,直飛回蓬萊島。

殷無效對他提樂氏先祖,樂逾于畫卷中看過,其余先祖畫卷皆有面容,唯他僅存背影,卻僅憑一個撫松的高大背影——其人如云外山,松下石,風神照松色,那是蓬萊島初代島主樂游原。

樂游原曾輔佐周天子君臨天下,故有滄浪侯或樂君侯之稱,樂氏也是他死前所創。便連樂逾如約許聞人照花一觀的都由他而始。那根本不是一本札記,而是一間分門別類的案卷庫,自樂游原起,每一位樂家先祖都會將一世所見值得一記之事記下。因人而異,有人一生篇幅不過七頁紙,有人三年便費紙十斤。

樂逾只覺列祖列宗各具趣味,便連那位先祖也是個妙人。然而蓬萊島外卻有這樣的傳言:

——樂游原不是世間之人,他并非死在三百余年前,而是抵達武學巔峰,堪破天機,飛升而去,壽千余年。將長生術留傳后人,后人雖不能破解其中所藏秘密,卻能憑凌駕世人之上。

殷無效對他提起先祖絕非偶然,自他出島以來——更早——自他首次離蓬萊島歷練,種上情蠱起——情蠱,情劫,天選大宗師,天選之帝——種種因果結成一局棋,蓬萊島,春雨閣,皇子,公主,小宗師,宗師,皆是這局里的棋子。人人在爭,爭的是什么?還不是被虛無縹緲的天意撥弄。

我要破此局,他額上滲出汗水,汗水越滲越多,竟在這密不透風的密室內汗濕重衣,胸膛上包扎的布帶都被汗水染出血跡。

昔日在蓬萊小札室內所閱所讀一一閃現,他緊閉雙眼,那些文字如印在他額頭面頰上,眼瞼震顫,他對樂游原的札記最是熟稔:狂以成名為豎子,達能退步即神仙。須知楚漢尋常事,我欲吹笙鶴背眠——達能退步即神仙,達而退步,真能晉身神仙?

的真意是達而退——他卻不想退——他要進,如何破局,以力破局,世間豈有事物是“力”不能破!只要掌握至高無上的力——

樂逾道:“若是阻我成宗師,我便連一同舍棄?!贝搜砸怀觯w內正趣經真氣驟然停止運轉,倒行逆施,崩散沖撞,又與真氣運轉的路徑結合,反向運行,越行越快,整個人泛出淡淡青色。

猛地噴出一口血,火燭皆滅,血霧染污膝上頎頎劍,經脈之中真氣卻是前所未有的通暢充盈,他如同突破一堵無形氣墻,頭痛如針扎。

一股強風無形無影地圍繞著他呼嘯起來,在他膝上頎頎震動不止,如聞召喚,劍尖一下下直欲抬起,風聲越大,越聽他低沉笑聲,道:“我必成宗師之道?!瓱o上大道,舍我其誰?”

第36章

一個月后,淛州。

室外瓢潑大雨,官署里數十只蠟燭高照,燭淚與杯中酒一色,酒香醉人,正在大開宴席。一間廳堂內,兩隊舞姬翩翩起舞,揚袖踏足,卻是一曲踏歌。

她們手挽著手,水袖宛如一道道輕煙,舞到滿面暈紅,臉上的脂粉更顯柔膩??蛇@兩隊舞姬的姿色加起來,都不及為首高坐的一個華服少年。他額上一條二指寬的綾帶,如抹額一般,面前的酒一滴未動,陪宴的其他官員戰戰兢兢,他在這深夜之中卻容光極盛,美艷得令人膽寒。

靜城王明日便將離去,二十余日來卓有政績——壽山王最初還為此幾番嫉恨發怒,后來便再顧不上。他多年以來一直暗查生母和妃之死,終于在這幾日得到其中秘聞。那驚天秘聞卻使他失魂落魄,驚醒哭號。

淛州官員十分忌憚靜城王,一個從吏在廳外急得亂轉,道:“江晚塵怎么還不來!”所謂“鸞步無仙侶,舞袖動梁塵”,官妓中一南一北的兩個得意人物,便是錦京更夜園的聶飛鸞與江北出塵軒的江晚塵。

這二人皆以舞技聞名,聶飛鸞成名已久,似有退隱之意,這三年來鮮少再登高一舞,江晚塵卻是風頭正盛,大有人有意將她獻給靜城王。

又過一巡光景,才有一個女聲道:“來得遲了,斗膽求靜城王殿下饒恕小女這一遭?!闭Z罷抬起頭來,素衣水袖,卻是顧盼生春。蕭尚醴面色不動道:“你也是來獻舞?”旁的舞姬已花容失色,江晚塵自十五歲舞技初成以來何曾被這樣輕視過。她卻不卑不亢,道:“小女子不跳舞,又能干什么呢?”

蕭尚醴道:“你若跳‘踏歌’,本王已看得膩了?!彼倘灰恍Γ従徴酒鹕淼溃骸半y怪殿下看膩——旁人跳的,算什么踏歌?”

所謂踏歌,自當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