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這是在所難免的，山醫(yī)生他們已經(jīng)為她盡了全力。

    他們的責任是治療她的病情，至于她出院后所要面臨的社會壓力和余生的生活壓力，并不是他們考慮的必要問題之一。

    她很慶幸，也很感恩他們這個團隊為她所做的一切。

    ……

    簽單子時，蕭瀟在一旁看著自信樂觀的榮欣，忍不住唏噓，“如果全天下的病人都能像榮欣姐這樣就好了……”她看著山詣青偷偷撇撇嘴，小聲抱怨，“跟榮欣姐同病房的劉美巧…我們幾個護士每次去查房都想跟她多聊幾句，但是…”蕭瀟搖頭，“她都很少搭理我們。”

    說完看看榮欣，又看山詣青，“我都還見榮欣姐跟她聊天呢，可是……”

    榮欣捏著手里的單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我好像也沒幫上什么忙，她們也不怎么搭理我。”

    可能是受他們感染，或是她確實想在臨走前可以幫他們醫(yī)生一點什么，但好像…并沒有什么作用，他們醫(yī)生對他們這些病人如此費心，她確實也有些不明白她們母女倆人怎么會這樣冷眼相待。

    “謝謝。”山詣青看著榮欣，淡淡笑了下，“每個人生活環(huán)境不同，個性自然千差萬別，像你這樣能夠樂觀積極面對的，雖是我們喜聞樂見的，但現(xiàn)實中確實少見。”

    他看著她，鏡片后的雙眼盈了點欣賞，“老天爺雖然有時候確實不公，但相對的給了你一些苦難必定也會彌補你一些，以后加油，希望三個月后來復(fù)查，身邊會有你喜歡的人來陪著你。”

    “謝謝您山醫(yī)生，”榮欣感動的笑笑，主動伸手過去同他握，“雖然沒有見過您太太，但我相信她一定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希望你們一家三口永遠幸福。”

    “謝謝。”山詣青輕握她的手，隨即松開，隨后冷不丁問她道，“看過嗎？”

    榮欣聞言眼亮了下，雖不明白他為何忽然問她這個，但還是點點頭笑道，“當然，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系列電影，看了好多遍。”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需要說太多了，”山詣青笑笑，“‘暮星’，精靈公主阿爾溫佩戴的項鏈，它長6.5厘米，最寬處3厘米，帶上可以把你的傷口完全覆蓋住，必要時，你可以考慮一下。”

    在這部魔幻巨著里，“暮星”不僅僅象征著阿爾溫的善良和美麗，還代表了她不朽的生命。即使是在最幽深的黑暗中，它的光芒亙古常在，永恒不變。*

    亦寓意著：即使希望趨于毀滅，也要繼續(xù)勇敢前行。*

    所以我們也希望你這樣一個勇敢的女孩子，余生，光芒永存。

    *

    幾天前，劉美巧從監(jiān)護室回到普通病房后，山詣青就回了研究所，而她的管床醫(yī)生是耿遲。他每天都會把她的病歷寫好發(fā)郵件給山詣青，有情況也會直接打電話給他。

    耿遲自詡自己這個自來熟能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但面對這劉美巧母女，他是真有心無力。

    甚至每天早晚兩次查房都有點發(fā)怵。

    尤其是今天他帶著每個醫(yī)護人員最難開口又不得不開口的一個問題過來病房的時候，他真是…好想世界處處充滿愛。

    果不其然，在他開口說了她們的醫(yī)藥費快見底的時候，劉母那雙眼就跟刀子似的，直接沖他剜了過來。

    用家鄉(xiāng)話嘀嘀咕咕說了好長一段話。

    耿遲幾個人沒聽懂，也慶幸自己聽不懂，因為想也知道一定不會是什么好聽的話。

    只是在聽她停頓的間隙，仍舊盡職的繼續(xù)開口，“現(xiàn)在每天花費的費用是當時你們?nèi)朐褐埃覀兩结t(yī)生幫你們給醫(yī)院申請到的一筆支持基金……”

    劉母聞言，上下瞥了眼耿遲他們一眼，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問，“多少？”

    “……”耿遲看著劉母臉上絲毫不見感激的神色，心涼了涼，“兩萬四千。”

    劉母皺了皺眉，一副“就這么點錢也好意思來說”的表情，乜斜了耿遲一眼。

    看著后者追問現(xiàn)在每天給她女兒用的什么藥，為什么要用這些……

    耿遲一一給她說了，遇到難以理解的藥物名，劉母要求寫給她看，他也耐心寫了。

    ……

    最后從病房里出來，跟在耿遲身邊的實習醫(yī)第一次跟來查房，想想剛才，抖了抖身子。

    默默祈禱自己以后千萬別遇到這樣的病人…病人家屬。

    *

    臨近圣誕，最近幾天雪下的愈加頻繁。

    看到雪，山詣青就免不得會想到那個下雪天和應(yīng)如是她們母女兩人的視頻電話，還有那個表白雪人。

    自從她們母女兩人離開，山詣青除了醫(yī)院有手術(shù)時間晚了會回香樟，最近一直在研究所附近他的公寓里住的比較多，因為近，下班回去就更晚點。

    難得這天蘇長清也加班。

    親自過來通知山詣青國際合作部和他們實驗室第二天的碰頭會議時間時，山詣青正在辦公室里看他底下的幾個住院醫(yī)給他發(fā)過來的病人病歷。

    前者進來帶上門，輕車熟路的自己給自己泡了杯茶坐到窗口前的沙發(fā)上，兩個腳踝一疊翹到茶幾上悠哉悠哉喝著。

    從頭到尾，山詣青除了在他進來時看過去一眼，視線一直在電腦上移都沒移。

    其他幾個住院醫(yī)每天發(fā)過來的病歷沒什么要說的，主要是病人和病人家屬都算配合，每天的病情情況，藥物用量等等也都是按照標準在進行。

    最近幾天明顯有些麻煩的還是耿遲手里的其中一個，劉美巧。

    病歷的最后，備注總會寫著今天劉母又問了他哪些奇怪問題，還有不知為什么她在他們查房時，時時跟在身邊緊緊盯著他們幾個人，好像他們不是醫(yī)生而是要去搶錢的大盜一樣，天知道他們考慮到她們的經(jīng)濟情況，已經(jīng)在盡量為她們縮減醫(yī)藥費了啊……

    今天還又加了一句，“蕭瀟說，這兩天她mama好像不常在病房待著了，有時候出去一整天晚上很晚才會回來。”

    山詣青挨個批完，最后才批到劉美巧這個。

    看著耿遲備注里的話，憑借職業(yè)敏感，打字回復(fù)：按照往常記錄病歷，以前覺得一些細微細小不需要記下來的東西也要記清楚，每天的主訴，出入量、生命體征、用藥細節(jié)、用藥理由，一個數(shù)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錯。

    ……

    余光瞄到山詣青把電腦關(guān)了，蘇長清這才把手里的…植物大戰(zhàn)僵尸關(guān)了，給他說正經(jīng)事。

    “今天明宣會那邊給聯(lián)系了，考察團隊周日到，時間應(yīng)該是晚上，我們會直接安排他們到酒店休息，你們就不用出面了，隔天早晨他們會直接過來研究所這邊，所以我們決定明天大家先開個碰頭會，時間看你們的，什么時候方便？”

    下周一？

    山詣青聞言蹙了蹙眉，心道還真是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