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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但被阻擋在門外,因此坐在這里等候。老仆此時要關(guān)門,宿白朗聲道:“既然仲大師不在,那請老先生將這柄斷劍交與你家主人。就說,他仲述子浪得虛名,名不副實,造出來的劍不堪一擊,連孩童玩物都不如?!?/br>他手一揚,廣袖翩然如翼,從中跌出一柄斷劍來,掉落在地上發(fā)出“當啷”一聲響。“哪個黃口小兒敢在此胡言亂語?我這就教你看看我赤爐寶劍的厲害!”一道沉穩(wěn)有力中氣十足的男聲響起,老仆早早躲避開,半敞的院門內(nèi)蹦出個個頭不高的絡(luò)腮胡子,他橫眉豎目掃視一圈:“給爺爺我站出來!”宿白笑而不語,他可不上趕著當孫子。少年見到仲述子出現(xiàn),立刻就想上前去,卻被宿白一把拉住了,他不滿地看了宿白一眼,不管不顧沖上前去:“請您收我為徒!”仲述子后退一大步,訝然道:“你怎么還在這里?你快些走,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他繞過少年,緊走幾步撿起地上的斷劍細細端詳,似乎這一柄斷劍比一個大活人還重要。宿白這才出聲道:“怎么樣?可是您的作品?”仲述子啞口無言,端詳面前的人片刻,愕然道:“是你!”仆役端上了熱茶,恭敬放在宿白面前,得了一聲謝,埋頭走了出去。仲述子坐在榻上,一條腿盤起,另一條腿腳尖點地,熱切道:“當日在桐尹,我流落街頭身無分文,得你搭救,請我酒足飯飽還給了我一些路費,大恩大德,自當犬馬報還?!?/br>“你的犬馬報還,就是給我這樣一柄劍?”宿白下頜一點,目光落在桌面的斷劍上。“那怎么能一樣!”仲述子睜圓了眼睛,“我當日落魄,只能借用街邊鐵器鋪,我也言明這是信物,日后可許你一個諾言。是你自己將它當做佩劍,與我何干?”他話音落下,屋內(nèi)鴉雀無聲,宿白只拿一雙眼瞧著他,仲述子強辯道:“是這鐵不好!若是得了好鐵,我定能給你造一把千年不朽的絕世好劍?!?/br>宿白還是不言語,仲述子試探道:“我這劍廬中,成品若干,隨你挑選,你看如何?”宿白眼瞼低垂,端起茶杯,輕吹開面上的茶葉,一碗粗茶拿在手中亦像是雅舍品茗,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名士風雅。他啜了一口茶水,說道:“你門外的少年郎,又是怎么一回事?”仲述子臉色微變,不情不愿道:“他是我?guī)煹苤?,懷蒲。當年師父臨終之時我不在身邊,待我回去,師弟已經(jīng)裹挾師父至寶‘精金玄鐵’逃走,我便與他恩斷義絕。前些日子懷蒲忽然出現(xiàn),告訴我?guī)煹茉獬鹑俗窔?,臨死之前讓他來投奔我。”“不應該。”宿白說道。仲述子臉色緩和下來:“正是如此,其父為中山狼,我怎么能收他做徒弟呢?”宿白點點頭:“我看他體魄精神俱佳,又有一身武藝,日后大有作為,做你徒弟屈才了。”仲述子:“……”他疑心宿白對懷蒲這樣夸贊,是想讓他收下懷蒲?他心腸直,直接問道:“你可是在激我?我是斷然不會收他做徒弟的,莫非你要用恩情要挾?”“您是最負盛名的鑄劍大師,欠我的人情乃是無價之寶,浪費在這小小子身上豈不可惜?”宿白感嘆道,“你口中的至寶玄鐵是不是在他手中?這么好的玄鐵不鑄造成劍,倒是可惜了。算了,我這幾天就留下,慢慢想讓你如何償還?!?/br>仲述子被他的話引得心中一動。他本是想,去找懷蒲要,懷蒲肯定不會給,索性先將他晾在一邊。這幾日雖然不見懷蒲,但一直暗中盯著,他絕不會讓玄鐵落到別人手中。師父得到玄鐵,一輩子都在琢磨用怎樣的方法,打造出最完美的劍,到死都未能得償所愿。師弟雖然盜走玄鐵,卻也沒有參透玄機,他死了,將玄鐵留給了懷蒲,依然抱憾終生。如果……仲述子立刻否認,懷蒲又怎么會無條件交給他呢?可真要收他為徒,仲述子又是絕對不可的。仲述子煩惱地敲了敲腦袋,鑄劍可比想這些簡單多了,腦殼痛。“不如,先放他進來再說?”宿白倚靠著窗臺,單手撐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看過來。仲述子霍地站起身:“我這里可沒有給他的地方,一分一寸都沒有。”宿白把盤著的腿立起來,比劃空出的地方,笑道:“喏,我給他讓一小塊。”懷蒲得到了進入宅內(nèi)的允許,但他的活動范圍被限制在了一個小區(qū)域內(nèi),不允許到處走動,他也安分在一個地方待著。無論何時何地,他的手都緊緊捏著包裹,里面似乎裝著一個人頭大的硬物,宿白猜測那就是玄鐵。宿白時常在他面前晃蕩,懷蒲想把水壺還給他,又不愿主動去和他說話。那一點隱隱的怯,被自尊強行歸入到對宿白的戒備中。仲述子苦思幾日,終于按捺不住,找到宿白:“你讓我收他做徒弟吧,這樣我也不必再糾結(jié),你的恩情我也還了!”宿白訝然道:“仲大師何出此言?我可從不做逼迫人的事情?!?/br>“你?”仲述子愕然,他沒想到宿白會拒絕。宿白瞟了一眼懷蒲:“你們做不做師徒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與旁人是毫無干系的。只是望你跟從本心,不為別人的話左右,唯有心做出的選擇,才是你真正想要的?!?/br>懷蒲怔怔望來,似被他的話點中心中所想。他本就從小對鑄劍毫無興趣,但父親臨終遺言,便是要他拜仲述子為師,將玄鐵鑄造成絕世名劍。跟從自己的本心?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仲述子思索再三,說道:“你說得有道理?!彼D(zhuǎn)頭看向懷蒲,“我愿意收你為徒,只要你將玄鐵交與我。”懷蒲搖搖頭:“我可以將玄鐵交給你,我會親眼見證你將它鑄造成劍。但我不會做你的徒弟,我志不在此?!?/br>仲述子看著少年遞來的玄鐵:“……”前幾天在門口死守的人是誰?我一塊玄鐵丟過來砸死你信不信?“咕咕咕?!?/br>窗外落了一只信鴿,宿白留那一大一小在原地,自行走出屋外。閱過信鴿帶來的消息,他是時候要離開了。宿白回頭從窗口向里說道:“仲大師說的話可還算數(shù)?”仲述子怕了他開口了,惱怒道:“什么話?”宿白笑著說道:“您說,劍廬中的劍任由挑選的,我可不客氣了。”仲述子沒好氣道:“只要你別給我搬空了,快去快去。”他扇扇手,活像趕蒼蠅。宿白走的時候,仲述子差點氣得當場倒地。他在劍廬里繞了一圈,最后拿起了他帶來的斷劍,像模像樣地感嘆道:“哎,看來看去,都沒這把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