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9
明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你在我面前自殺兩次。”宿白:“……我沒有,那不能算自殺。”那頂多算是以命相抵……宿白看著付宗明的臉色,放軟了語氣:“我錯了,宗明。”付宗明抿緊了唇,宿白迅速察覺到了什么,他本是不擅長安慰人的,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不要臉皮地試試也無妨。宿白走近幾步,微微傾身,兩人間的距離近乎額頭相抵,他低低柔柔地叫著他的名字:“宗明……”“夠了!”付宗明看起來更生氣了,但這次是氣自己怎么這么容易就原諒了。“沒有下次了。”宿白無視那兩個字,聲音更為柔和,“原諒我,好不好?宗明?”回應他的是關門聲。付宗明實在是有些慌亂無措,想要真切地碰觸到他,卻什么都碰不著,干脆躲了出去。宿白見他有些慌亂的背影,心里的石頭落了地,嘴角不由露出笑容。但那個笑容只維持了幾秒,又垮了下去。板爺……身體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狄斫都等不及跟他告別,看來就是這幾天的事了。榕鎮,后山。板爺夜里起了身,從柜子底下翻出一件長衫穿上,對著鏡子將布扣一顆一顆扣好,走到狄斫的床前。狄斫為了照顧板爺一向睡得淺,這幾日更是時刻心里繃著一根弦,一有動靜就睜了眼。“師父?”板爺溫聲道:“好徒弟,師父去見一個故人了。”“幾時回來?”狄斫意識到了什么,低聲道。“可能不回來了。”板爺摸了摸他的頭,“你也會有徒弟,以后可別太任性,顧著點身邊的人。”“那師父再受我一拜。”狄斫說著就要翻身下床,卻被板爺按住了。“以后清明、中元少不得要拜的,先睡吧。”板爺語氣淡淡的,說完轉身出了門,再也沒回來。狄斫怔怔望著門口,良久才有動作,他坐起來鞋都來不及穿好,只趿拉著布鞋小跑到板爺的房里。床上的人仰躺著,面容安詳像是睡了,只是胸口再沒了起伏。瓊姨起夜喝水,余光瞥見一個淺色的影子在走廊里一晃而過,她心一驚,又立刻定了神,若無其事地回了房。煙霧彌漫整個房間,宿白在煙霧里靜靜坐著,活人不能在煙霧里久待,時間一到他就讓付宗明回自己房間去睡了。忽然他察覺到煙霧中有一絲波動,迅速看向門口。一個身著長衫的青年人走了進來,面帶笑容,清俊儒雅。宿白愣了很久,才有了些眼前的事確然是真的的感嘆,他低聲叫到:“板凳。”板爺會心一笑,走上前來:“這么多年,又聽到有人叫我板凳了。”板爺出生于一個木匠家庭,姓張,家中行三,兄弟幾個按照桌、椅、板凳排列,還有人笑言,再生一個那可就得叫小馬扎了。可惜板爺還沒見著有小馬扎,就遇上了荒年,家里養不起孩子,就將板爺送給了路過家門的道士。“我跟我師父走的時候也還是個小不點,想不到這么快……感覺我師父走了都沒多久,現在就又輪到了我。”“你……”宿白不知道他該說些什么。板爺一揮手打斷了他:“別說多話。你在我心里,永遠是我聽話的二徒弟!”宿白忍了忍,沒忍住:“你當我聽不出來是在占我便宜?”“咱們還計較這些做什么。你在山上可是我說一不敢二的,現在你這樣我得檢討,是我這個師父沒做好。”板爺揶揄道。“你也算瞧著我長大的,可不曉得我見著你這么高——”他伸手在與腰齊平的地方比劃一下,“我心里有多樂呵。我也看你長大一回,扯平了不是。”宿白也跟著笑起來,釋然道:“也好,你壽終正寢,是喜事。到時候請判官給你尋個好人家,再投生,可不要過那種成日喝稀粥的清苦日子了。”“早年是清苦,一個人活得沒勁。后來有了你和阿斫,才算咂么出點人味來。”板爺說起來,眉毛揚得高高的,“阿斫小小年紀就能掙錢養我哩!”宿白無奈道:“那你當年還下那么重的手?我看他都不該給你送終,聽說他親手打了一副棺材給你,你也配躺?”板爺擺擺手:“我下手總比見著他死好,你又不是不曉得……算了,現在說起來也沒什么意思,我只盼著阿斫這下半輩子過得好。”他頗為得意地搖頭晃腦,“沒了我,他一定能過得好的。”門外傳來三聲咳嗽,前來帶路的鬼差已經尋來了。板爺面露不滿:“這幾個催魂奪命的,一刻鐘都耽誤不得嗎?”宿白怔怔看著門外,板爺笑嘻嘻地說道:“阿宿,我可走了。”宿白點點頭:“你好走。”板爺穿過房門消失不見,宿白在原地愣愣站了一會兒,走到窗前撩開一點縫隙。光線柔和照了進來,不知不覺,天已大亮。第七十五章這幾日宿白都在佛珠里沉睡,只有付宗明回來的時候才出來。宿白坐在蒲團上,抱著膝蓋,付宗明也同他一起,坐在另一個蒲團上,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付宗明盯著他,欲言又止,宿白當做沒看見,付宗明開口叫道:“阿宿。”宿白一愣,付宗明笑了笑:“我想這么叫你。”“好。”宿白應聲,“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付宗明笑容越發燦爛:“阿宿。”“那天你們把原君迪怎么了?”宿白聽他這樣叫,明明沒有rou身還覺得頭皮發麻,連忙轉移話題。付宗明瞥了他一眼,說道:“我要殺了他,狄師兄不讓。”宿白說道:“那是自然,原君迪陽壽未盡,他也沒有多大過錯,錯就錯在人蠢了點,死倒不至于。那原正奇呢?”付宗明冷淡道:“狄師兄把他帶回去交給了原君策,他們都沒處置,叫來了原君迪的母親,交給她了。”不同于那兩人的矜持,原君迪的母親直接殺來了國降部,見到兒子渾身是傷昏迷不醒,當場要拆房子。原君策把原君迪的魂魄放出來,讓他自己說明情況,原君迪支支吾吾不肯說,穆玉露立刻知曉又是自己兒子闖的禍。原君迪見母親真發火了,想到自己身體的模樣又是一陣后怕。他信了爺爺說的暫時借用,也以為這事情沒多大,哪知道一下子成了這場面。他懊惱地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怎么遇上宵純,爺爺又是怎樣和宵純計劃著去抓了宿白,要挾狄斫交出。原君策忍不住皺起眉,穆玉露越聽臉色越難看,倒是事件中心人物狄斫一臉淡然。“原正奇的魂魄在這里,我留著沒用,你們自己處置吧。”狄斫說了一句,將裝著原正奇的瓷瓶放在了原君策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