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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先是感覺蘇少遲去得太久,誅銀才注意到外頭不尋常的吵雜。時明宮一般都很安靜,他人吵鬧也吵不到太子的住處來。那sao動在此刻聽上去便格外詭異,蔓延著某種不安、與無以明狀的恐慌。誅銀穿過中庭,踏出時明宮。陰沉的天色重重地壓下來,灰白蒼穹下,一群漸漸聚集的奴人圍住了大門外的回廊。遠遠地望見那群下人,一道黑影同時從他頭頂掠過,就如同昨日,踩過屋瓦、往皇宮的另一邊去。「追、追刺客!」「殿下!」然后誅銀才聽見了那些人吵鬧的內容,余光瞥見黑影,越逃越遠。隔了段距離,能望見被圍在中間的蘇少遲。他半跪著,鮮血從他肩上暈開,發絲黏在濕潤的布料上,有些怵目驚心。「吵什么吵?叫太醫來啊?!?/br>那么小的身軀,發出的咆哮聲卻輕易地穿透他人。誅銀遠遠地怒吼,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語氣卻帶了冰涼。旁人以為他會慌,但少年看起來冷靜異常。沒人摸得透他的想法,他就那樣站著,連靠近都沒有,打量著受傷的太子。蘇少遲還有意識,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他應當是希望誅銀能過來的。誅銀也想得到,那人希望自己慌亂地跑過去、展現出和下人一般的關心與擔憂。可他一步也未靠近,轉過身就將蘇少遲撇下,邁步去追方才的黑影。鋒利的匕首已然出鞘。輕悄的腳步踩過了地面、而后翻上屋頂。「哼?!?/br>一根銀針朝誅銀飛來,他在回廊的屋頂上矮下身,滾了一圈避開,手緊抓住了瓦片,才沒摔下去。掛在屋檐邊,一使勁再把自己弄回屋頂上。誅銀沿著回廊追逐,目光鎖定刺客,距離卻越拉越遠。停下腳步,在瓦上踩穩。他四處張望,隔了一排矮房的道路上,望見了一隊士兵。沒半點猶豫,誅銀向士兵的方向跳了過去,落地在領頭那人馬前,馬兒受到驚嚇、舉起前蹄要往他身上踩。「哇啊──!」上頭的士兵措手不及地摔下馬,誅銀就地一滾,拉著馬鞍翻身上去。雙腳在馬腹狠狠踹了一腳,整個人伏于馬背上、便沖了出去。「喂!」往后瞥了一眼,士兵向他舉起弓箭,看清他臉孔后才憤憤地松開手。他們臉上夾雜了厭惡、與莫名其妙的神色,誅銀一覽無遺。轉過頭,他駕馬往刺客逃跑的方向去。雖在地面得繞過各種建筑,但有了座騎速度便快上許多。誅銀的馬術并不算優秀,可他穩穩地跨在馬背上,至少做到不會摔下去。他的馬術是蘇少遲教的。出生南方的誅銀本來也不大熟悉這種生物,北方的馬特別高大、也特別悍,初次見到時,他還被嚇了一跳……那大概是一年多前的事了。蘇少遲先是讓他坐在自己身前,共乘一匹馬,接著慢慢指點他駕馭的技術,直到他不再害怕,能控制這生物,和太子并肩奔馳。說來真令人迷惑……明明思念南方的家鄉,為何卻還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了宴國呢?誅銀感受著擦在臉頰上的風,思緒沉入了更深之處。但他沒忘記注意刺客的走向,一路往東南側疾馳,□□的駿馬不斷蹦跳、想把他甩下去??烧D銀緊抓著疆繩,拉緊馬匹、控制前沖的方向。「人往南邊去了。」忽然聽見頭上傳來聲音,易寂嫣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左手邊的屋頂上。黑紗蒙面,亭亭佇立于最頂部。「收到。那家伙是我的?!?/br>「也沒要跟你搶。哦,順便告訴你,殿下沒事。」「嗯?!?/br>看來易寂嫣只是正好在這附近,到頂上幫他留意刺客的去向。誅銀快速地經過她,在下一個分岔左轉。還是太慢了。誅銀有些焦躁,他用力閉了閉眼,忽地舉起匕首,毫不留情地將匕鋒□□馬背。駿馬發出了凄厲的嘶鳴。抬起了前腳,狠狠跳動,誅銀貼在馬背上,雙腿夾緊馬腹,疆繩磨著他手上的硬繭、伴隨了一絲疼痛。「蠢東西,給我快點!」吃痛的馬失控地向前沖去,順著皇宮里的道路狂奔。誅銀被迫低著身子,才不至于在顛簸中被甩下去。南側……出了皇宮就接近范承將軍的將軍府。誅銀冷笑了聲,不自覺地握緊匕首,他把武器和疆繩一并抓著,手指骨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想那刺客和范承將軍多少有點關系,誅銀一路往南,直奔將軍府。「滾。」出皇宮時,他就冷冷地對守在門前的侍衛吐出這么一個字。即使看他的目光充斥著鄙夷或不屑,那些士兵沒人能攔他。馬血染上他的手,白馬上那嬌小的少年如流星般地穿過街,手中的銀光先見了紅,但它還嗜血渴求著某人的頭顱。他不能殺范承,至少要能拿下那刺客的首級。孰可忍、孰不可忍,誰讓他傷了蘇少遲!街頭兩處都是一般的民房,視野內早已不見刺客的蹤影。但誅銀把視線鎖定在街角的建筑上,灰色屋瓦,上頭棲著不知名的鳥兒……并列的頂脊紅得囂張,那就是范承的將軍府。□□白馬越奔越快,他早已算好,接近時,再度將匕首刺入白馬后頸、迅速地將刃端往旁邊拉扯。被割開頸子的駿馬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后,前沖了幾步才倒地。咚!鮮血噴灑,染紅了誅銀的上身。他在馬匹倒下前率先跳下馬,穩穩地落在尸身邊上。激起了細細的一片沙。誅銀手中的匕首滴著血,右眼浸在一片鮮紅中,他無意瞥見民宅內探頭的人,不自覺地輕笑一聲,舔了舔自己的下唇。馬血很腥,在嘴里化開成咸味。他緩步走近將軍府,一路滴答。旁人驚嚇錯愕的眼光、或者厭惡的視線,他都不放在心上。又或許是習慣了,便強迫自己不在乎。宮里排斥他的人遠遠不止范承將軍一個。他待在宴國,名不正、言不順,雖掛著門客的名,但誰都知道,他誅銀充其量只是個沒有身分的階下囚──太子的枕邊禁臠!不論蘇少遲再怎么袒護,也改變不了。有時對著銅鏡,他會有股沖動、欲毀掉那張南方族裔的臉……砰!在思考逐漸走入死胡同時,誅銀來到將軍府大門前、一腳狠狠地踹上雕木門板。巨大的聲響必定驚動了其中的人,門板留下他鞋上的血跡。誅銀提著短匕首,盤算著等門一開、就這么踏進去。可他萬萬沒料到……門開,后頭出現了那個人。紫袍的高大人影拎著某樣物體。雖兩鬢已班,但一雙鷹眼仍是舊時的威猛。所蓄的長胡直直垂落到地面,結實的身形也還是那武人之態。標準的北方人,勇猛、無畏。「范承將軍?!?/br>誅銀佇在門前,半句話噎在那里。本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