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不給別人增加麻煩，即便對方只是下人。

但是，顧仟言的字典里并沒有這樣的說法。他覺得，人生來就是自由，無拘無束才是最高的享受。

“一切嗎？”蘭斯特淡淡問道，手從黑白鍵里收起來，那眼神里，突然注滿困惑。

顧仟言是不喜歡跟人接觸的，但是，蘭斯特總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或許是少年太過美好了，不真實，又或許，是因為少年的眸里總是波瀾不驚，清淺得就像沒有情緒一樣。這樣的小少爺，總讓顧仟言放不下心，沒有理由地想要呵護他。

作為他的管家，盡全力地保護好他。

執起他的手，輕吻手背，顧仟言表示自己的忠誠，“當然?！?/br>
“你知道一切表示什么嗎？一切，就是包括所有，不存在例外?！碧m斯特認真地解釋道，蹙緊的眉頭里注滿凝重，手指微微收縮，俯視顧仟言好看的眉宇。

“我說的一切，與小少爺指的一切是同樣的意思。”恭順地解答蘭斯特的疑惑，顧仟言溫文爾雅，他已經越來越投入到管家這個角色中了。

“一切……”蘭斯特念叨著，突然捉住顧仟言的手臂，柔白的手很用力，湖綠色的眼睛直直地盯住顧仟言。

“小少爺，請問有什么吩咐？”感受到蘭斯特的力度，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

“顧仟言。”蘭斯特的嘴唇在顫抖，顧仟言看得出來，這并不是因為他的名字對一個英國人來說有多難發音，只是因為蘭斯特說得太用力、太認真了。

如此認真地喊出他的名字，讓顧仟言也不得不正色起來——“是。”

“一切……包括要求你不要離開我嗎？不要像奶奶一樣，讓我知道什么是親人了，就把我送離那個國家?！焙G色的眼眸里閃過悲傷，捉住顧仟言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指骨泛出青白來。

蘭斯特接觸這個世界才沒多久，卻已經知道被丟下是什么滋味。那個對他很好的老婦人，在他以為有親人真好的時候，卻雙手把他送離英國。蘭斯特從未把這傷感說出口，不是因為不夠刻骨銘心，只是因為，那些人，都讓他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老管家，不也離開了嘛……

蘭斯特眼底的濃郁傷感，觸及到顧仟言心底的痛。他的傷感，似乎也一觸即發。他，也曾被狠狠拋棄過……

然而，只一瞬間，顧仟言就止住了自己的傷感。他知道，那個人不值得他為之憂傷。

“小少爺，請你放心，作為你的管家，只要你不放棄我，我就不會離開?！鳖櫱圆恢雷约赫f出這樣的話有多大的確定性，只是，這一刻，他愿意用肯定的語氣來抹掉蘭斯特眼底的失落，撫平那絲顫抖的期待。

讓他，重新綻開笑顏。

他們，都是被拋棄的人，然而，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更有理由活得更好。

第10章有你在身邊才安穩

蘭斯特對顧仟言充滿好奇，他的身上，有太多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例如，那偶爾輕皺的眉毛是因為傷感還是無奈？那不輕易勾起的唇角究竟是出于什么緣由？還有，他的眼底，為什么總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深看的憂傷？

出于這些好奇，蘭斯特變得越來越活潑。

蘭斯特變得很喜歡跟顧仟言說話，就算只是一頓飯的時間，蘭斯特也會抬頭看著顧仟言，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對話。有時候，顧仟言覺得煩了，便會故意提醒他就餐的時候不要說話。每每這個時候，蘭斯特都會乖乖點頭，然后就真閉上嘴巴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蘭斯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有時候會看著窗外的風景失神，待顧仟言來了，他的視線就集中在顧仟言身上，久久不能離去。

偶爾，蘭斯特會看著顧仟言失神，被顧仟言發現了，便又露出那個毫無殺傷力的笑容，讓顧仟言也不好說什么了。

“你要去哪里？”顧仟言換好便服，正打算偷偷出門的時候，被還沒入睡的蘭斯特擋在房間門口了。

顧仟言的臉上有被當場逮著的慌張，以往進行非法交易的時候被警方逮住，他也沒這么慌過。

“小少爺？你還沒睡？”不對啊，九點了誒！顧仟言看一下自己的手表，確實過了九點，沒錯！

蘭斯特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就這樣盯著顧仟言看，里面存著的，如果顧仟言沒猜錯，那是委屈，“這個時候你就該巡房到我房間前了，我看你今晚沒來，就過來看看……”

顧仟言覺得嗓子有點啞，“您平時都注意著我巡房么？”

“因為你走路的聲音很大。”蘭斯特告訴他。

顧仟言抱歉一笑，“對不起，我妨礙到小少爺睡覺了?！?/br>
“沒有?！碧m斯特回答得很迅速，精致的臉上似有倔強，“我喜歡聽，知道你就在附近，我會睡得很安穩的?！?/br>
蘭斯特搶答的勁兒就像小學生回答問題，那認真的表情，也使人不會懷疑他的用心。顧仟言輕輕一笑，年輕的臉龐在綻開笑容的一剎那，似乎把所有光芒都聚集過去了，黑夜，因此變得耀眼。

“小少爺，我需要出去一下?！鳖櫱杂X得在蘭斯特那雙純粹的眸子注視下，很難撒謊，只得坦白說出來了。

蘭斯特看著顧仟言，看到他眼里的堅持，即便不情愿，還是點頭，“嗯，不過，我醒來后要見到你?！碧m斯特選擇答應，卻也自私地提出了條件。

“我一定會在小少爺睜開眼睛之前回來的?！鳖櫱运梢豢跉?，綻開的笑容變得更加耀眼，蘭斯特看得有點呆了。

幸好蘭斯特沒有為難顧仟言，不然，他就趕不及去看姚虎了。

蘭斯特家的專用高級轎車駛出別墅，顧仟言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顧管家，我們要去哪里？”司機問道。

“S市的郊外墓園?！币⒌募亦l在S市，他曾說過死后要葬在家鄉，不要再漂泊他鄉，他生前已經夠飄蕩了，也從來不知道有家是什么感受，所以，死后，他想在家鄉游游逛逛，看一下家鄉的風景。

他曾經埋怨姚虎總是把死掛在嘴邊，那不吉利。姚虎卻笑他，這有什么好忌諱的，就算現在閻羅王來收人，不還是那樣應對嘛，況且，我們這一行的，有可能隨時被爆頭的……

想不到，姚虎說的，果真應驗了。姚虎是被人一槍爆頭而死的，他生前命人查過姚虎的死因，卻查不出苗頭。姚虎是他一輩子的兄弟、親人，他決不會讓他枉死。

第11章穿著睡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