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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沒什么好的。”陳冬闌在心里嘆氣。“就連一個優點也找不出來?”袁淵放慢腳步。陳冬闌跟著他登上一個長坡,迎面吹來的山風讓他精神一振。他這個人真的沒什么好的。既死板,又木訥,所有的行為言語都很拙劣,一輩子也學不好和他人相處。唯一有一點,他覺得……可以稱得上優點。“執著。”他說。袁淵停在原地。陳冬闌說完后,立馬感到不好意思。執著一定是優點嗎?也不見得,在更多人的眼里,他十多年的感情稱不上好聽的“執著”,而是“死腦筋”。袁淵面對著他:“為什么說自己執著?”“沒有……”陳冬闌掩飾性地低下頭,“我只是隨便一說。”他往前邁了一步,“我們繼續走吧?”袁淵沒動,也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那真是一雙什么都看清了的眼神,好像將他從頭到腳剖析了個干凈。一瞬間,陳冬闌如墜冰窖。“我都不知道,你會讀情詩……”袁淵說,“其實校報上的那張照片拍得并不好,我不愿意配合照相,那是老師偷拍的。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張我的照片,大可以跟我直說。”嗡的一聲,陳冬闌眼前一花,太陽xue突突跳動,腦袋近乎炸開。袁淵繼續說下去:“那天,你弟弟在書架上找到了那本。他說你高中三年,總把它放在顯眼的地方,所以才會印象深刻。”陳冬闌聲音顫抖:“你……”雖然他沒有說完,但袁淵輕輕嗯了一聲。陳冬闌突然認命了。那時候他還小,人小就會忍不住,就會在極度的思念時,迫切的需要某些看得見摸得到的東西來慰藉自己。他偷偷愛了袁淵那么多年,從來都小心翼翼,注意不要留下任何痕跡。他們僅有的合照是初中畢業照,那被他藏在一個放滿雜物的箱子里面,任它被灰塵堆積,鮮少拿出來回味。大學里,他從學長學姐那里討來袁淵的手寫辯稿,在午夜一遍遍摩挲他的字跡,一遍遍謄寫,可那些最后都被他燒掉,連灰都不剩下。可是就算付諸千萬分的謹慎,時間長達十幾年,也總會有疏忽的地方,并且留下蛛絲馬跡。他的學習能力太差。暗戀這種事,勤勤懇懇學了十幾年,他也學不好。袁淵見他把頭深深低下去,突然啞了嗓子。“對不起。”陳冬闌盯著地面,雙眼充血,以至于視線模糊。“這么多年都在騙你,真的對不起。我確實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對你懷著……”陳冬闌咬了咬自己的舌頭,讓自己的聲音別再繼續顫抖下去。他早已不再是那個被提問時會瑟瑟發抖的孩子。“我確實……對你懷著不對的情感。”“陳冬闌……”“讓我說完!”陳冬闌打斷他,“我求你,就算只是現在,讓我把話說完。”袁淵收緊雙手,陷入沉默。“我一直沒有堂堂正正的把話說出來,是怕你討厭我,因為這一定會讓你感到不適,甚至惡心,畢竟……”他近乎咬牙切齒地把那個名詞吐出來,“你是被一個同性戀偷偷摸摸掛念了十多年,我很抱歉,真的抱歉。”他說完,感覺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擊打心臟。一下一下,不是心跳,是錘子在重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袁淵低聲說:“我沒有覺得你惡心。”只是這份感情太過深沉,他像是一個站在火堆旁的人,被炙熱嚇退,被火光迷惑了視線。但是他無法否認,他會在寒冷中被這火堆吸引。“山上太冷了,我們回酒店說。”袁淵理不清思緒,半山腰上站著不動容易著涼,他將手搭在陳冬闌的肩上,語氣盡可能地放輕松,“有些事,我們可以慢慢說。”陳冬闌側了側身子,把他的手躲開:“我會搬走的。”怎么可能不會感到惡心呢?只不過,袁淵一直是個很好的人,哪怕遭遇這樣的事,也不會怪他,會寬容他。“我會搬離開合租的地方,從此以后,也會盡量和你保持距離,這樣能讓你會好受一點嗎?”“陳冬闌。”袁淵叫他的名字,“所有事我們都可以慢慢說。”陳冬闌抬起頭,露出一個不像樣的笑容:“好,我們一會再說。你先回酒店吧,我再往山上走走,我想一個人冷靜一會。”袁淵心中刺痛,說不出話。陳冬闌退后好幾步,他的鞋踩在細碎的石子上,咔嚓咔嚓的聲響幾乎將他的聲音蓋住。他說:“我們一會見。”陳冬闌轉身,繼續往山上走。袁淵長久地注視著他,等到視線里再也沒有陳冬闌的身影,才轉過身,邁向了往山下走的第一步。僅僅是一步,就像在心上碾了一腳,生生開出一個破窟窿。陳冬闌迎著山風,一路向上。他想起一件事。小時候,還沒有智能手機,電視機對他和小德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小德最喜歡看卡通臺,那個年代的賽車動畫片,讓小德欲罷不能。mama和許叔管得很嚴,規定每天小孩看電視的時間只有一小時,剛好就是兩個卡通臺每天播放賽車動畫片的時長。因為清楚地知道了這一點,盡管陳冬闌有多么不喜歡看動畫片,盡管他有多么迫切地想看另一個科普節目,他都憋著沒說。他每天都會坐在小德身邊,陪他一起看絲毫沒有興趣的動畫,像是在嚼一塊永遠嚼不爛的皮革。這樣的話,mama和許叔就會以為兩個孩子興趣相同,就不會苦惱怎么分配電視機的問題。這世上沒有忍耐和放棄處理不了的事。可是。可是——他轉身,瘋狂地往山下奔去。可是這不一樣!袁淵不一樣,在他人生中,只有對袁淵的愛意沒辦法忍耐,只有袁淵這個人他沒辦法放棄。“袁淵!”他大喊。“袁淵……”他在狹長的道路急迫地尋找袁淵,他要拉住他,告訴他自己做不到。告訴他——哪怕不能住在一起,能不能讓我繼續做你的朋友?他會發誓不再抱希望,不再存幻想。他跑得太急,呼吸困難,漸漸的發不出聲音,只能扶著道旁的欄桿,大口大口喘息。沒有找到。他沒有找到袁淵。山林間,連一個不相干的游客都沒有,空茫茫只有他一個人。他哭了。哭得無聲。第十八章陳冬闌坐在臺階上,哭得昏天地暗。哭了整整一個小時。收住聲后,他捧住昏沉的腦袋,嘗試站起身來,全身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