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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喝了一杯水。袁母一番打量,面露失望:“又沒有帶女朋友回家?”袁淵聽得好笑:“讓您失望了。”袁母皺皺眉:“和你爸一樣沒用。”袁父沒對她的言論表示不滿,洗手進廚房做菜。袁淵也跟了進去:“爸,我給您打下手。”袁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生化武器:“快別,”說著,看向好奇地跟過來的袁母,“你快把他帶出去。”袁淵不滿道:“打下手我還是會的。”袁父還是不樂意,袁母倒是信任他:“從哪學的?”袁淵熟練地搓洗土豆:“和我住在一起的朋友每天都在家給我做飯,他教我的。”袁母面露驚喜:“怎么不帶回家來看看?這年頭會做飯的女孩不多了。”袁淵哭笑不得。袁母并不愛管他,從小采取放養的育兒方式。一直以來,對他的感情生活也沒有絲毫興趣。這幾年,有同事做了奶奶外婆,她才對這事熱心起來。“他是我的老同學,也是單身漢。”袁母一臉失望,轉身離開了廚房。袁父看著妻子的背影,不由發笑:“你別覺得你mama庸俗,她也不是想抱孫子,只是看你大了,一直一個人在外頭,擔心你孤單。”袁淵幫袁父洗好案板,遞過去:“我當然知道都是為我好,我會考慮的。”袁父沒往心里去。自己這個兒子有多會說客套話,多會做表面功夫,他知道得很清楚。“你啊……”他的聲音帶著憂愁,“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有人跟你交心。”袁淵輕松地笑了笑,以來安慰父親:“一直都有,別擔心。”袁父也笑笑,不再跟他閑聊。在家的日子太閑,今年又比往年多了兩天,讓袁淵渾身不舒服,想要找點事來做。袁母一直默默觀察他,在大年三十的早上,輕聲對他說:“你是不是覺得在家無聊?”袁淵點點頭。袁母笑了:“mama給你安排相親好不好?”袁淵被她嚇出一身雞皮疙瘩。袁母待人一向冷硬,除了袁淵年幼的時候,她從沒笑著自稱“mama”。“不用了,過年您就放下雜事,好好休息吧。”袁淵斬釘截鐵地拒絕。袁母自己也有點不適應,咳了咳,恢復了冷臉:“你以為是我著急?你不急就算了。”袁淵笑著送走她。沒過幾分鐘,袁母又走回來:“袁淵啊……”袁淵放下手機,作洗耳恭聽狀:“您說。”“和我說說那個給你做飯的朋友吧。”袁母望著袁淵,眼里滿滿的都是“我不相信那是個男孩子”。袁淵沒辦法了,他說:“您等我一下。”接著在自己放舊物的柜子里翻找起來,如果沒記錯的話,初中畢業照就壓在柜子的最里面。“您來看。”舊照片用現在的眼光來看,不是很清晰,又因為在柜子里壓久了,外表灰蒙蒙的。在一個個青蔥的面孔中,袁淵花了點時間才找到陳冬闌。他愣了愣。變了……陳冬闌和從前,大變了樣子。“就是這個?”袁母湊過來,委婉道:“拍照時他不開心嗎?”面容還顯稚嫩的陳冬闌,站在一個個笑容燦爛的中學生里頭,個頭雖拔尖,卻并不起眼。他沒有笑,看著鏡頭,因為眉眼間一片漠然,顯得眼神空洞。他仔細回想中學時期的陳冬闌,只找到模糊的片段,陳冬闌坐在教室的中心,也像坐在角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他在大學里第一次見到陳冬闌,是在校辯論隊新生入隊的第一天。陳冬闌站出來,背挺得筆直,他的語氣淡淡的,聲音也不大,卻給人條理清晰,飽含自信的印象。“發什么呆?”袁母說,“我看到了,然后呢?”袁淵回過神來:“他叫陳冬闌,我們是初中同學,也是高中校友,大學校友,現在都在T市工作。”“那還挺有緣的。”袁母將照片拿到手上細看。舊照片也翻起了她的回憶,那個時候她工作忙,袁父工作也忙,很少關心袁淵,甚至常常將他放在小姑的家里,一放就是一個月。但他沒有因此收到傷害,讓她很是欣慰。“你這個同學,他家里可能對他不好。”袁母說。袁淵詫異:“為什么這樣說?”“直覺而已。拍畢業照是多么開心的事,孩子卻連笑也不笑,一定是在家嚴肅慣了。”袁母不是愛說別人家閑話的人,這樣評價也只是有感而發。是這樣嗎?袁淵拿回照片,卻沒辦法再看下去。無論回憶起哪個片段,陳冬闌都是沒有笑的。那段他最無憂無慮,最鬧騰最歡快的初中歲月,陳冬闌卻不曾覺得開心。那時的他,到底是怎樣的?一直到晚上吃年夜飯,他心里都還掛著這件事。袁淵家的年夜飯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人少卻很熱鬧。袁父的精湛廚藝是被袁母幾十年如一日的刁鉆口味鍛煉出來的,每年都會擺一大桌,從來沒有吃得完的時候。一家人從中午開始忙活這頓飯,到徬晚才吃上,邊吃邊閑聊,氣氛說不出的溫馨。飯后,袁淵自覺去洗碗,不過一會袁母也跟了進來。她問:“怎么心不在焉的?”袁淵笑了笑:“您看出來了?”袁母哼一聲:“別轉移話題,在想什么心事?如果是工作上的媽就不問了,感情上的我還是想了解一下。”袁淵看著手背上的白色泡沫,合緊手將它們捏碎:“也不是心事,只是在擔心同住的朋友。”“陳冬闌?”袁母記憶力很好,如果有心去記,說過一次的名字就不會忘記。袁淵點頭。“他一個成年人,擔心什么?”袁母不解。袁淵想嘆氣,但在母親面前還是忍了下來。陳冬闌可擔心的地方不少了,吃飯睡覺,出行上班,哪一點都讓人掛心。袁淵在這一刻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決定,他說:“媽,我打算提前回T市。”第十二章陳冬闌坐在沙發上,電視在播放,他把每一幀的畫面都看進眼里,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他一個人的時候常這樣。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在這一天將上次休的假補了回來。下班后,本想就煮個素面湊合一下,轉念想到袁淵的話,身體里又涌出力量,激勵他煮了白米飯,炒了兩個菜。仔細一想,這一年挺有意義的,他和袁淵從這一年開始變得親近,袁淵給他的關懷,百倍甚于以前。他是滿足的。來電提示讓他精神一振,他接起來,是小德:“哥?我和Olivia已經到了地方,這邊好熱啊,我們都換了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