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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回。仿若三九寒冬,終于于暖陽下冰雪消融。鬼域,散了。季遙難得愣愣道,“尊者當真一言九鼎。”顧三卻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云長離側頭看他,顧三臉上的慣常掛著的笑終于散盡,怔怔道,“無所作為,便是最大的作為,尊者好手段。”云長離不語。顧三卻覺得眼前發黑。這樣的人,是終極反派?他為什么會是終極反派?若他是,主角又到底是怎么斗贏他的?顧三以前聽巷子里的騙子說過,人若說一句謊話,那必定要用無數個謊來圓它,說得謊愈多,那愈容易穿幫。“三兒,你知道最厲害的騙子啥樣?”老騙子翹著腿道,“說的句句是真話,就這樣兒,把人拽入了套兒。”因為是真話,所以自己也信,因為是真話,所以根本不用編排。顧三不信,他怎么可能信。他總覺得世上的好人講的都是真話,只有壞人才會說假玩意兒糊弄人。顧三愣愣地看云長離。“反了。”顧三道,“全反了。”云長離依舊不語。荼蘼也難得不曾嬉笑。顧三道,“極惡之地,百萬冤魂,千年執念。這是鬼域的成因,按師兄的說法,其實只說得通兩個。不是的,不是的。”為什么這個鬼域多年據守梁城城外,無聲無息?為什么一道城墻可以隔開生死兩界?為什么尋常百姓,等閑弟子進了鬼林,抵抗不住會被推出來?為什么只有碰到了神兵,鬼域才會暴動?為什么暴動之下,單單幾個低階弟子,也能救季遙出來?這是百萬將魂,他們的的確確是蒙冤而死。血流成河,尸骸積山。可是他們的執念,并不是復仇雪恨。他們是百萬將魂啊。“他們的執念——是守一方百姓平安啊!”無定河邊埋枯骨,魂歸何處!“不是神兵鎮鬼域,這是——鬼域鎮魔兵啊!”顧三道,“這一處鬼域,是在守護這個城里的百姓啊!”這才是散不盡的千年執念,忘不了的神魂舊夢。長風凄凄,頌唱著古老的戰歌。狼煙,烽火。那些不肯離去的魂魄。千年過后,他們連面目都看不清晰,卻仍然在鎮守此地。守著梁城的百姓。那些面目全非的鬼魂,它們一路看著他們。就這樣一路看著。千年以來,它們是不是也像這樣看著梁城的高墻。然后繼續回歸鬼林?什么都沒了,什么都忘了。只記得吾等一日為軍。便守一處國土,護一方百姓!顧三忽然很想流淚。面對這璀璨陽光,漸回的鳥語花香。他整個心都揪成一團。眾人默默。顧三垂首,行了重重一禮。“走好。”風聲漸緊,哀歌遙遙。魂兮,歸去。作者有話要說: 魂兮歸來出自屈原的,我此處加以修改了。這章可能短了點,但我實在不肯把其它的加上去了,我保證下一章發糖。么錯,今天兩更哦。求評論,求評論。☆、將魂.看透云長離拿到的魔神兵,名喚不歸。而這神兵,還認他為主。幾人出了林子,人間鳥語花香,紅塵溫軟。林安隨手抹了把血,又摸出個面紗蒙在臉上。荼蘼看了她兩眼,一言不發。魔兵已認主,梁城城外,終于不再是極惡之地。季遙還未大好,有些疲憊。顧三扶了他去客棧休整。打理好一切,顧三出了季遙的房門。方下樓,便瞧見了坐于窗旁桌上的云長離。奇也怪哉,整個客棧一層,吵吵鬧鬧熙熙攘攘。他卻只瞧得見云長離。這人墨衣玉面,眉目寒涼。顧三嘆口氣,坐到了他對面。云長離抬眼。顧三問,“尊者怎么知道的?”是啊,云長離是歪曲了鬼域的起因,可是若他們去查,最后還是這個猜測。而這個人,他開始就知道。入鬼林,見群鬼的那一拜。解封印時攔下林安那一劍。末了又是一拜。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啊。云長離卻倒了杯茶,問了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怎么,不怕了?”顧三失笑,是啊,他之前怕他怕得快死了。顧三笑了,“我當尊者沒發現呢。”他自然接過云長離倒的那杯茶,云長離微垂了眼,沒說什么。他打趣道,“尊者那樣威風,我能不怕嗎?”云長離知道這些鬼的心聲,知道它們的執念。為什么不讓林安攻擊群鬼,不是嫌她礙手,而是不想讓她傷到這些魂魄。其實若仔細回想,云長離和荼蘼,從頭到尾都沒有傷到它們。送它們完完整整,入了輪回。顧三笑道,“若尊者不行這二禮,我是萬萬看不出來的。”云長離道,“他們應得的,不止二禮。”顧三又笑了。他為什么要找季遙合作,其實很簡單。他不想傷到這些鬼魂,一點都不想傷到。故意歪曲,顯得鬼域威脅重大,是為了早日助它們脫離苦海,重入輪回。這群鬼魂的執念只在于除去魔兵,保百姓平安。不碰魔兵,他們根本不會攻擊,鬼域之名,名存實亡。最簡單的方法,其實是一點點滅了鬼魂,再奪取魔兵。何須要故意引清寒觀弟子注意,再一步步吸引清寒觀的大乘過來?機關算盡,為了達成最不簡單的法子。顧三忽然笑道,“尊者,你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啊。”和他有時候有點沒脾氣,容易輕信人的師兄一樣。和他嘴硬心軟,滿臉不情愿的師姐一樣。一個很善良,很溫柔的人啊。就像那一盞冰燈,剔透的冷,里頭卻是暖光。云長離放到唇邊的茶盞一頓,又抵了唇。顧三想,這樣的人,怎么會是反派呢?怎么可能呢?顧三笑了,只覺得無比嘲諷。說起來,自己還要更像一個反派一點。“你為什么會養成這種習慣?”云長離淡淡道.顧三卻是一愣,“什么習慣?”云長離忽然伸手,指尖點上顧三清的唇角。“你嘲諷的時候,喜歡這么笑。”顧三愣了。他又按了他臉頰上的另一處,“你若是害怕,會把嘴角勾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