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合堅持認為陳燁沒有拒捕。

“我再說一次，那孩子沒有拒捕！”

停職中的李隊長頭發又白了一片。

休庭間隙，李天合終於克制不住情緒，在隔壁小辦公室里對著公訴人和旁邊的雷隊長拍起了桌子，“我說了多少遍，不讓你們到他家樓下抓人，這你們怎麼就不明白？！你不能讓他當著李大姐的面……”

“沒拒捕？沒拒捕那小丁是怎麼傷的？”雷隊長冷笑一聲。

陳燁那一個背摔，導致胡同里迎面撲上來的小警察後來在檢查時被發現輕度骨裂。

李隊長的意見法庭沒做考慮。

指定的辯護律師幾乎沒起多大作用，盡管他一再強調過“見面”不等於泄露計劃。

那些照片明顯起到了作用。

前刑警跟犯罪分子之間有聯系，這在很多人看來，本身就是證據。

最後律師根據陳燁以往的成績提出了申述。

但是法庭堅持認為越是這樣越要從重從嚴處理，加上拒捕、襲警，情節惡劣，數罪并罰，最終判處累計執行有期徒刑──

陳燁靜靜地聽著。

從S街頭那起搶劫案，他就知道有人要把他踢出局。

所以這個案子辦得這麼快，并不意外。

案子辦得越快，有一個人就越安全。

但是……陳燁不會想到他們會怎樣把他踢出局。

“情節惡劣，數罪并罰，最終判決累計執行有期徒刑──”

法庭上，一片緊張的肅靜，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審判長就在那時抬頭看了眼庭下，“──十七年。”

一聲驚叫，小言一頭埋進了何凱兵胸口。

所有警察都驚呆了！

緊接著幾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依法……”審判長最後半句話完全淹沒在一片喧鬧中。

只有陳燁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許久，就在一片混亂中，陳燁看向何凱兵，忽然大喊了一聲。

“照顧我媽！”

“安靜！安靜！”老庭長的小木槌再次落了下來。

“安靜！”

……

※※※※※※※※

“你知道這不是最重的判法。”何凱兵說。

那間陽光朦朧的小辦公室里，幾個身著制服的警察與陳燁私下見了一面。

陳燁的眼圈紅著，喉嚨劇烈顫抖著，但是他最終克制住自己，只是點了點頭。

“爭取減刑，早幾年出來。”何凱兵繼續說。

“我知道……”

“你才二十幾歲，提前幾年出來，也不過四十歲。”

陳燁無聲地點頭，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許久，他忽然抬頭，“小莫……他怎麼樣了？”

不遠處，“猴子”聽到這句話，轉過了身。

“小莫……”何凱兵嘆了口氣，“我們現在才知道，他家里……沒什麼人了。”

“我們會照顧好他的！”猴子插了進來。

“──我絕對沒有傷害他！”陳燁轉頭看向“猴子”。

“……”猴子看著他，許久，終於無奈嘆了口氣，“嗯……我知道你們是朋友……”

“對了！哥！”陳燁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在看守所里兩周，一切都亂糟糟地，把這件事完全給忘了！

“哥，侯大哥，你們一定幫我個忙，幫我找個人，叫‘小四兒’！以前給咱們做過線人。”

“……”

“跟案子絕對沒關系──他是小莫很重要的朋友！”陳燁焦急地看著兩個人，“你們讓小慧幫忙找！我想見他一面！”

※※※※※※※※

收監前最後一天，陳燁見到了他。

遠遠地，隔著那扇玻璃窗他就看見了單薄的小四，坐在桌子背後。

不知道為什麼，陳燁忽然心里一暖，咧嘴一笑。

在小四背後，陳燁看見小慧正和一個警察說著什麼，然後兩人一起向外走去。

陳燁一直扭頭看著，不知不覺到了會見室的門邊。

身邊戴眼鏡的中年警察說了句什麼。

陳燁於是匆忙地在登記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就在他寫到一半時，陳燁忽然停住了，呆呆地看著登記簿上，自己那張紙上會見人的名字。

耳邊立刻傳來催促，陳燁趕緊寫完了最後幾筆，登記簿就被人從手里抽走了。

陳燁緩緩跨進了會見室。

有那麼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

那張登記簿上，他看見的名字是：柯曉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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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情40中

40中

陳燁緩緩走進會見室。

腦子翻來覆去的只有一個念頭：他姓“柯”，小四兒姓“柯”……

“我母親叫莫仕蘭，是個女教師……”小莫說。

莫曉軍的母親姓莫。

他的父親……姓……“柯”！

記憶里的某些情景突然一幕幕涌到眼前：

“我要殺了他。”小莫看著自己的眼睛，“我救你們，就是為了殺了他……”

“我父親對我還是很好的。他死的很慘。那也怪不了誰……”那個大雨的夜晚，小莫看著自己，“但是韓家的人，連我媽也殺了！！我媽就死在我面前你知道嗎？！”

“警察里，有威遠堂的人……”

韓天閣兩次對他說。

“你小心點，你們警察里一定有威遠堂的人。你自己想想吧。”

威遠堂的人怎麼會出現在行動現場的──在醫院時他心里有兩個疑問──Jactao是怎麼找到小木屋去的。

“柯笑君傳了個話，約我見面，要做個了斷。”韓天閣說

“那麼你們見著了嗎？”

“耗到最後那家夥也沒露面。”韓天閣搖搖頭。

一瞬間，陳燁忽然百感交集，心頭一陣痛楚。

“你把他的傷口先穩住也好，”木屋里，小莫說，“因為我還有很多帳要跟他算！

不，不是沒露面！

※※※※※※※※

會見室里，陳燁呆呆地坐椅子上。

“陳哥……”對面，小四看見他，一陣激動想要跳起來，但是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麼，遏制住感情坐了回去

陳燁呆呆地打量眼前的人。

小四臉色蒼白，眼睛有點腫，人比以前更瘦了。

看見自己打量他，忽然低下了頭。

“……他怎麼樣了？”沈默許久，陳燁終於開口問出了第一句話。

“……胳膊有反應了……大夫說血吸收干凈了……有恢復知覺的希望……”小四兒輕聲說。

陳燁默默地點頭。

“他會好的……”

“哥！”小四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淚水一下涌到眼前，“你怎麼樣啊？你怎麼樣？！”

陳燁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