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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葉的梔子。 小雨淅淅瀝瀝, 他撐著傘,卻是正對著二樓露臺抬起頭,眼里有光, 清雋雅致, 濃黑眼睫濕潤、尚帶水汽, 比畫中人還像是畫中人。 ……都是假象。 小姑娘正想著, 他卻看了過來。 嚇了她一跳, 下意識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不生氣了?”容清樺仰頭看她。 知瑤抿著唇不說話。 容清樺收了傘走進來,手里依舊拿著那枝梔子。 他推開玻璃門,將雨擋在外面, 又隨手擱下了花剪。 這時聽見了悶悶的腳步聲——知瑤下樓了。 她的腳步聲很慢。 看起來不是很情愿走下來, 還要故意拖拉一小會兒。 這座所謂的“巢”是復式樓,一樓到二樓之間鋪的是木質階級樓梯,有電梯井, 也裝了電梯,但他沒用。 小姑娘的腳步聲原來都是很輕快的,三步帶著兩步。 這回這么不情愿, 是真把人氣著了。 只是也沒有氣多久,她就很好奇的倚頭問他:“梔子也是要送給你mama的嗎?” 她沒用祭奠,用的是“送”。 聽著都讓人心情愉快多了,容清樺心情很好地回答她:“是。” 這回她終于下來了。 懷里還抱著他給她的盒子,都沒打開。 “她喜歡梔子嗎?” 知瑤說完才自覺自己說了句廢話, 然后她就緊緊地閉住嘴了。 她說自己真的一點兒也不緊張…… ——那肯定是假的! 實際上知瑤一點也不想看到他。 ——因為又會想起來剛剛的事情,她有點生氣,有點想打他,還想和他吵架,在他面前又很不自在。 大概是她意識到面前這個人喜歡自己。可要是說真的討厭……也不討厭,也不是真的不想看到他,這個心情還挺復雜的,知瑤自己都沒有搞清楚。 “她問過我,明天花會開嗎,第二天沒有開花,她也見不到了。” 容清樺聲音低落了一些,睨了一眼花枝,語氣卻是輕描淡寫的,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所以我想讓她看看開出的花。” “……” 知瑤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就沉默了。 倒是容清樺看了她一眼,反倒笑了:“怎么了?” 他去摸她的腦袋。 小姑娘一副說錯話的表情。 知瑤都沒打掉他的手,換了以往,她肯定要生氣了。 直到他們已經出發上車了,她還是興致不高。 綠眼睛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身側的盒子就擱在那兒,還是沒有打開,容清樺也有些出神。 他倒不是在想別的,只是在算時間。 回去晚了知意肯定會擔心她。 小姑娘一路上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臨到下車了才轉過來,用一雙綠眼睛看著他。 其實容清樺已經有點后悔了。 他想勸知瑤留在車上,他自己去見母親。 她本來也不應該跟著來——至少這件事情和她沒什么關系。 他約知瑤出來,是為了告訴她容清止不會再來糾纏知意了。 另一面,也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他做的決定,會讓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和知瑤聯系了。 他想在這之間再見見她。 只希望等他解決完了容家這攤事情之后,回來他的小姑娘,還沒有成為別人的。 但知瑤卻提出了要和他一塊兒來。 她只以為他要離開容家。 他沒告訴她他的計劃和報復。 瑤瑤的世界里最好別有那些東西,他不想告訴她,也不愿意她難過。 所以他來了。 他做的決定到底會不會讓母親生氣、或者是高興,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至少在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她每天都在為容家的利益奔波。 這件事情本身,讓容清樺很痛快。 他想這么做,但也在猶豫到底應不應該這么做。 結果知瑤已經跳下來了。 還鉆到他的傘下來了,幫他抱著那束馬蹄蓮。 “你在車上等我。”容清樺微微蹙眉。 但知瑤不肯:“我就在你身后。” 見容清樺還是蹙眉,她補充了一句:“我保證什么也不做。” “我是說,我保證當自己不知道你不想去。” 容清樺:“……” 她這個中文表達能力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容清樺嘆著氣問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的?” “不是……不想去。”知瑤很難表達出這個意思來,她索性用俄語,“你害怕了。” 容清樺:“……” 這句表達意思也不太對。 她覺得容清樺也不是不想去,也不是害怕,而是躊躇、或是猶豫著要不要去,他雖然沒怎么表現出來,也很積極的去剪花枝。 但知瑤覺得就是,他在躲避著這件事情,有意的拖延。 這很奇怪。 因為她能感覺到容清樺本身并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他甚至都不是一個脾氣溫和的人。 他像是那種,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留到明天,像是諺語里那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肯定放在容清樺身上不成立,因為往往他當晚就把仇報了。 這就很矛盾。 “你說對了。”就在知瑤組織措辭的時候。 容清樺卻突然說,還笑了一下:“我確實是在害怕——我要做一件我自己都不知道對不對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告訴她。” 知瑤猶豫了一下:“那我覺得你也可以不去。” 容清樺愣住了片刻,啞然失笑。 “為什么?”他輕輕地問。 “我以為你是和我一樣。” 知瑤小聲說:“……原來外公去世了,我也一直都不愿意來看他,其實我很想來,我只是不想面對這個事實。但現在,我卻有點后悔。” 小姑娘看著他:“我只是不想你和我一樣的后悔。” “我知道,墳墓只是寄托生者的哀思的。可我覺得,我當時不止是不敢面對外公去世的事實,我也不敢面對自己下個階段的人生——只是無論如何,我都要面對的。” 知瑤輕輕地說:“……所以我后悔了,我當時應該更有勇氣一些。” 但她說完才覺得這段話很不妙。 急急地說:“但我也覺得,如果真的不應該告訴她,你可以不去的……” “你已經很勇敢了。”容清樺打斷她。 他摸了摸她的頭,接過她手里的馬蹄蓮。 知瑤下意識的推開他的手,皺眉頭的時候看見他笑了。 雨這會兒已經停了。 他安靜的走向了白色的墓碑。 收了傘,將大束的馬蹄蓮和那枝梔子一并放在前面。 知瑤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