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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烏桑,彎腰鉆進了那道山坳里。☆、殺機現烏桑是個慣于忍耐傷痛的人,可就是這樣的人,在這一刻也撐不住倒了下去,那些他還能走,故而傷勢不會太重的僥幸被現實一把收回,朱離緊張地胃部痙攣,被這山坳里的血腥味一熏,臉上一層冷汗。他摸進去,摸到烏桑橫在地上的手臂,浸透衣衫的黏膩的鮮血,朱離不知往何處落手,只緊緊攥著烏桑的衣袖叫:“烏桑,烏桑!”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沙啞。烏桑氣力不支倒了下去,并未昏厥,聽著朱離聲音焦急,他應盡力氣也只能哼出一聲來。“少爺,他流血太多,只怕不好!”這山坳里的另外一人提醒。黑暗里看不清人,但聽聲音是熟悉的,該是他派出去接應烏桑的人。朱離頭皮都森然發麻,卻還要刻意鎮定:“點起火折子!”“少爺……”那人遲疑了一下。朱離摸索著輕輕將烏桑扶起來:“救人要緊!”他聲音帶著顫音,十分嚴峻,不由長長出了口氣,又將語氣輕緩了幾分:“放心,他們一時三刻追不過來。”山坳里的人已從外面找了幾根農作物的秸稈燃了起來,火苗將狹窄逼人的山坳照的透亮,烏桑身下一攤血跡,他人怕冷似的瑟縮了一下。“烏桑,烏桑?”朱離忍著顫音和眼眶的炙熱,盡量問地平緩:“烏桑,我來接應你了,你先別睡。”他撕開烏桑衣衫查看烏桑傷勢時,手顫抖地幾乎使不上力氣。好在烏桑身上有件軟甲護體,刀傷劍傷不至于見骨,但是太密,看得人眩暈,血跡侵染了烏桑整個人,連懷里的傷藥都被血跡和成了血泥。朱離脫下自己外袍,撿了干凈些的內衫,幾下就撕成了布條,沉聲問:“身上還有傷藥么?”烏桑身上這些是不能用了!行走江湖的人通常都會自備傷藥以防萬一,那家丁遞上自己身上盡余無幾的傷藥,也有一半沾了血跡結成了僵硬的血塊,顯然是不能再用!朱離用完了傷藥,看著烏桑身上還未包扎的傷口里鮮血不住往外滲,輕輕咬了咬唇,隨即拔劍出鞘,斬了自己好長一段頭發遞給家丁:“燒了,跟地上灰燼和起來。”那家丁看著手里一段順滑烏黑的頭發一時回不過神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傷,故有髡刑一說。朱離見他毫無動靜,抬頭看了他一眼,“快!”他這才注意到山坳最角落的地方,人影重疊的陰影里還有一雙閃著亮光的眼眸。朱離奪過火把往那角落里照了一下,不禁蹙了眉頭:“抱夏?”那角落里是一個手腳被結實捆著的年輕女子,連嘴都被堵了起來,即便五官扭曲,瞪過來的眼神異常兇狠,也能看得出來這人和朱府里那個抱夏相貌相同。家丁遞上和勻的灰燼,提了一句:“少爺,烏桑說這個才是真的抱夏。”卻見朱家少爺恍若未聞,只是低頭拿那灰燼替烏桑止血,這東西有奇效,摸上去傷口上滲血的趨勢即刻緩了,只見朱家少爺才吐出一口起來。拿頭發和草灰燒成的灰燼止血是朱離聽來的民間偏方,不想真的有用!他仔細拿布條扎裹烏桑身上的傷口,耗了好半天功夫才弄好,朱離長長舒了口氣,將自己外袍脫了裹在烏桑身上,但見烏桑還是冷的顫抖,他只得將烏桑擁在自己懷里取暖。撩眼看時家丁正盯著他看,碰上他的目光卻又極快的低了頭。他知道這離經背道,叫家丁看了笑話,面上卻波瀾不驚,只問:“身上可有吃的?”就算有,也會沾著血跡,但總好過沒有!家丁從身上摸出一點牛rou干來,非但占有血跡,還有橫豎幾道被刀劍劃出來的口子。朱離將劍刃在衣裳上揩了揩,削去那rou干上的血跡,再將rou干分小塊,強喂著烏桑吃了一些,烏桑才慢悠悠吐出一口氣來,他唇角干裂,叫了一聲:“存之!”這一聲綿軟沒有后力,聽得朱離心中一層怒氣,他看著烏桑干涸的唇輕輕啟闔,再是環顧四周,也沒有水了,他心里憋著一股勁,冷冷的目光落在那無辜的家丁身上,只看得那家丁又將頭低了下去,他才在烏桑唇上親了下去。吻罷烏桑唇上的干裂稍微好些,烏桑抬眼看著他,呵地笑了一聲,沒有力氣,聲音還是又輕又軟。朱離將他抱得更緊:“還能走么?這里不宜久留。”烏桑將頭往后一仰,靠在朱離肩上:“半刻鐘。”他說,聲音里已是獨屬于他這個江湖亡命人的冷靜。他們都不是凄哀慘傷的人,縱使心里哀痛,這時候也不會相對啼哭安慰。朱離雙手環著烏桑,烏桑比他還高一些,他調整了幾下姿勢,讓烏桑靠的舒服一些,而烏桑已安靜地像是睡了過去。“先包扎傷口,半刻鐘后趕路。”朱離知道家丁縱使低著頭,余光里也看得見他的舉動,還有那個縮在山坳角落里的抱夏,但他卻不扭捏。只有夾著頭發的草灰,那家丁將就著包扎自己身上的傷口,只聽朱離又問:“其余人呢?”朱家家丁這時候才敢抬頭:“回少爺,對方人多,兄弟們只能分散行動,引開對方的人。”朱離嗯了一聲:“誰的人?”家丁見問,先是往山坳角落里的女子身上看了一眼:“回少爺,還沒查清楚!”他要接應烏桑時,烏桑已然將這個抱夏帶在了身邊,追著烏桑的人像是羊群一般,他們的目的并不是奪回這個真的抱夏,卻是要取他們性命。朱離臉上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些失望,只是很淡地往山坳的角落里看了一眼,一掃就收回了視線。“其余的事查的怎樣了?”他不必問也知道這個抱夏定然不會配合,否則如此危急的逃亡時刻,烏桑怎還會將她綁成這般不能自主行走的模樣!“回少爺,兄弟們查到林主簿前年在黎陽地界上犯了大事,黎陽縣令保不住他,報到了徐州府,常大人也為難,最終決議報上去讓朝廷定奪,可這件事拖了半年之后卻不了了之了,背后的人,小人還未查出來。”家丁又道:“但從那之后,黎陽縣令對林主簿著實客氣。”朱離嗯了一聲:“抱夏說的那間香料鋪子呢?”徐大人按不下去的事卻被這樣平息了,那背后的人還在常大人之上,自然不容易查。“那個叫‘君家’的香料鋪子背后的主子是個徐姓女子,這女子說是商人,倒不如說是強盜,這女子名下有好幾處產業,她專拿利潤來豢養殺手死士,以備不時之需,名聲很大。”那家丁不由看了朱離一眼:“但小人并未見著這個徐姓女子的真容。”朱離聽著他的聲音都低了下去,便笑了一聲:“無妨,時間緊張,你們能查到這些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