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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或者藏在暗處,看到了些咱們不知道的事情。”秦氏哦了一聲,停了手里的活計,笑看著朱離。朱離在秦氏的目光里被迫抬頭:“娘親,我……”秦氏看著他溫柔地笑了笑:“你要去就去吧,路上小心,千萬照顧好自己!”朱離看秦氏望著自己的目光坦蕩溫暖而寬容,心里激蕩萬分,只跪在秦氏跟前:“娘親,兒子,兒子對不起你的很。”秦氏搖了搖頭:“你懂事明理,是非分明,也能挑起擔子,有什么對不起娘親的!”☆、掌中溫祥伯等著秦氏出了門,才垂著手走了進去,他看朱諾臉色清朗,才敢笑著嘆上一句:“夫人多少年都沒這樣體貼過了!”朱諾笑了笑:“她那不是體貼我,是謝我放走了存之!”朱祥忙安慰:“夫人想左了,老爺怎么能不疼少爺!”朱諾嘆了口氣:“存之光看著溫和柔順,一旦犟起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這時節府里只是面上的安寧,正經打發他走他一定不走,他去找什么烏桑……”提起這茬朱諾又氣的說不下去:“混賬的東西,若不是趕上這個節骨眼,他敢去尋烏桑!”這個時候朱離莫說是去找烏桑,就是找那歡館里的小倌兒,只要是能離開這是非之地,他沒有不答應的。朱祥斟酌了半天,還是如實說道:“少爺自己可能還沒回過味來,他對這個烏桑實在是比別人上心,您還記得去逞州柳家打問親事那次么,他去逞州答謝前輩都不忘提起烏桑。還有成親那晚從夜合巷回來,少爺還拐著彎在小的這兒問話呢,八成是他記不清那晚的事,只記得烏桑了!”朱諾想起朱離也曾在自己跟前試探,氣的一腳踹翻了眼前的案幾,找不到詞來罵朱離,只恨烏桑:“一個殺手,本事沒多少,倒先惦記起我朱家的人了!要不是他,朱家怎么會卷進的事情里,怎么會弄到這地步!”但光罵烏桑也不夠:“朱存之眼睛長在腳底心,不知怎么看人的,那個烏桑有什么好!”朱諾氣哼哼想了半天,又想到秦氏:“夫人還縱著他!”登時連秦氏方才體貼他得來的那點欣慰都氣跑了:“等朱家過了眼前這一關,我再找朱存之和烏桑算賬!”朱祥這時候總不好說些別的,只得盡量安慰:“蒼霞山的殺手行蹤不定,少爺未必就能找到烏桑,老爺不要太過擔心。”朱諾哼了一聲,要是烏桑誠心要躲朱離,朱離倒真的未必能找到烏桑,可烏桑那樣子是躲著朱離么?兩個總要往一起湊的人,還能找不到彼此?想到這里,朱諾又往倒在地上的案幾上加了一腳。朱離倒真沒費幾多功夫便有了烏桑的消息——昭州青硯山匪首季家兄弟,被蒼霞山新起之秀烏桑斬殺在青硯山落日崖下。季家兄弟在山上過得比皇帝老子還舒服,各色美人收羅了一群,就囚在青硯山頂的道觀里,烏桑殺完人后還開了道觀放了人。據說那里有一對姐妹花當真容色絕麗,感念烏桑救命之恩,愿以身相許,烏桑竟不愿受美人恩,冷著臉拒絕了。更玄的傳說在后面:那姐妹花只當烏桑是抹不開面子,一直追著烏桑走過了昭州,在烏桑夜宿旅店時,姐妹就住在烏桑隔壁,這姐兒倆夜半寬衣解帶,悄悄地溜進了烏桑屋里。然而如此美色當前,烏桑竟然毫不動搖,竟將人從屋里扔了出來。那姐妹二人遭此羞辱,不堪為人,投井尋死,若不是被救得及時,當真就香消玉殞了!可氣的是,美人眷顧如此,這個烏桑竟然還不為所動,連那姐妹倆看都不多看一眼,當真叫人唏噓。朱離備足馬匹,根據坊間傳言所說的日子,擇定昭州回蒼霞山時的必經之地洛城,快馬加鞭,趕去堵截烏桑。越往北走,關于烏桑的傳言越多,連青槐都被挖了出來。江湖傳言,烏桑不知憐香惜玉也不是一日的事了,從他第一次下山做出“西湖三怪”的案子時,就有傳言說“西湖三怪”的嬌妻美妾欲跟隨烏桑浪跡天涯,卻被烏桑拒絕了。又有老江湖透露,莫說那些個別人的妻妾寵姬,就是蒼霞山上素有艷名的青槐,那可謂與烏桑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人,又對烏桑不知有多少恩惠,也不見得烏桑對她多加眷顧!烏桑這樣不近女色,冷酷無情,當真少見。朱離疑惑烏桑這個面冷寡言,話都不愿多說的人,哪來的本事攪弄江湖傳聞的激流!傳聞最后未免失真,烏桑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美人恩惠,只能落個被貶損的下場,人們不明白他的冷心腸從何而來,只說他患有隱疾,不敢近女色只為怕這疾病敗露。人們茶余飯后又是一陣唏噓:“可惜了啊,大好的年華大好的武藝大好的相貌,可惜竟是不能行周公之禮,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朱離旅途困乏,好笑之余還有些氣憤。他趕到洛城時當真一身風塵,北方的秋日又干又冷,朔風夾著沙塵肆虐而過,他只在洛城外守了兩日,唇角已起了老大一個泡,臉上皸裂的皮膚一搓能掉下一堆來。更重要的是,他渾身無力,似有風寒之兆,病起來更覺沒勁,不愿就醫,只縮在黃葉稀疏的一株老杏樹上等著。這夜晴冷,秋月只有一彎,月色卻亮的寂寥,星星如美人明眸掛滿一片天空。夜半時分朱離已盹了過去,忽聽著馬蹄聲響,一咕嚕驚醒,但見月色浩蕩下一個勁瘦的身影裹在青袍里,策馬奔馳時衣襟獵獵帶風,這不是烏桑是誰!朱離心里一跳,他精神抖長,祭出長劍,從樹梢上翩然而下,徑直去攔截烏桑。烏桑反應奇快,從馬背上驟然躍起,只余馬兒往前狂奔,他卻穩穩落在了后面,朱離劍影霍霍,烏桑卻顯然留有余地,不過幾招,已被朱離逼在虬結的杏樹前。朱離意猶未盡,一招使出,徑指烏桑咽喉,烏桑卻在此時讓了他一招,全無反抗,眼見劍刃就要割破烏桑咽喉,朱離慌忙使個巧勁,劍尖一抖,落在了烏桑頸側的樹干上。這劍確實鋒利,朱離沒使什么勁,也篤地一聲,劍刃直入樹干尺余。兩人離得極近,朱離看出烏桑扯下面上布巾時修長的手指微顫,他跟著心里也輕微的顫,但他想先詐上一詐成親當晚的事,便沉了臉色望著烏桑問他:“你干的好事,還有什么話好說?”不知怎么,聲音有些發緊發顫,既不像平時的鎮定,也全無威嚴。烏桑卻毫無所覺似的,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眸:“是我……逾越,抱歉!”朱離驚了一跳,卻見烏桑這時卻抬起一雙眼睛看著他:“那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