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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悵當中,忙問:“你怎么來了?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你吃飯沒有……” 陳司諾說:“我能找到的地方,其他人一樣能找到。” 汪錯臉上的喜悅霎時僵凝,因為對方的話,更以為對方冷淡的態度,他無奈且無措:“我不會連累你們……” 陳司諾嘴下無情,“你當年殺人之前怎么不考慮這個問題,你但凡帶點腦子……”汪錯佝僂的背脊和悲切的表情讓他住了嘴。 片刻后,他說:“跟我走。” 話落也不等人,轉身徑自朝遠處的車影去了。 汪錯茫然站立半天,望著遠走的高挑黑影,抬步追了上去。 汪錯怕弄臟了他的車,坐在后座里有些拘謹,眼睛盯著主駕駛的椅背,好久回不過神來,他入獄多年,日日被禁錮在那巴掌大的地方,思維遲鈍許多,經常一呆就是大半天。 黑影一路疾馳,匯入茫茫車流。 陳司諾找了家普通賓館,所謂樹大招風,躲仇家的地方越簡陋越好。開了房,他把一早準備好的換洗衣物擱到桌上。 汪錯的身量和陳司諾差不多,但因為常年的牢獄之苦,被壓彎了背脊,如今滿身狼狽。 陳司諾說:“暫時在這待著,別亂跑,三餐會有人送上來,別隨意外出。”他從風衣的兜里掏出一支手機擱到桌面,道:“里面有我的手機號,有事電話聯系。” 汪錯張張嘴想說點什么,但見他面無表情,似乎并不想多談,最后只得點點頭應允。 陳司諾原想擱點現金,但又怕汪錯拿著錢外出生事,于是作罷。 當年陳司諾長得可招人喜歡,讀小學的時候,街頭巷尾的大媽嬸嬸一見他就喜笑顏開,可勁兒地夸,那年齡相仿的小姑娘見著他,紅著臉跟身旁的小伙伴互相推攘互相取笑。 小小年紀小小心思,陳司諾看得好笑,也有些羞澀。 后來汪錯殺人入獄,這境遇一下子就變了。 那些人說他爸狼心狗肺,道德淪喪,天生無良的主,貪了公款做豆腐渣工程死不認賬,為躲避罪責還把厚道老板給殺了。 那些人承過那老板的恩,聽聞此事憤憤不已,把怒火撒在了汪家母子身上。 陳司諾從此遭盡冷眼。 以前的同學對他躲避不及,覺得上一輩的惡性定是會遺傳,覺得陳司諾身上流的血污穢,和他待在一塊兒不光彩,太不光彩…… 好不容易熬到小學畢業,陳司諾轉校。搬家那天,十里八鄉來相送,一大半的人蓄著最后的綿薄之力,報那老板滴水之恩,對他進行聲討。 陳司諾想起看電視時,囚車困住犯人一路□□至刑場,面對路旁的人潮涌動,以及在譴責鄙夷或看好戲之間生動流轉的目光,犯人面無表情。 他當時差不多就是這種反應。 上了初中也不安生。 有些正義之士鍥而不舍,隔三差五有人打電話過來咒罵。也有一些人看不慣他高冷做派,無意間打聽到此事的同學見縫插針地貢獻了一份制裁。 直到他上了高中,陳韻給他改了姓。 或許是時間平息了人世波瀾,或許那些人覺得已經討回了本,這事終于翻篇。期間多得他老師幫忙,他終于擺脫無形罪罰。 他終于迎來孤獨人生。 陳司諾在車上靜坐許久,他點了煙擱在煙灰缸里,讓其自行燃盡,燃完一根再點一根,緲緲云絲爭先恐后往他身上撲來,糾纏束縛,誤惹得一身冷冽烏瘴。 不干不凈,煞氣滿懷。 陳司諾手里不知哪來一根嫩草,慢慢編了個小小的環。 舉到日光之下,輕泛翠微。 …… 開車回到律所,亭亭又嗅到他滿身煙味,忍不住好奇多注視了他片刻。他視而不見,經過辦公區時,白鷺似乎有事,喊了他一聲。 他直走入內,扔了句話:“一會兒再說。” 嗓子竟是低沉沙啞得厲害。 途徑某間辦公室門前,他停了步,準備敲門的手抬起來時,轉而放在了門柄。外間偶有人語,有悅耳的翻紙聲嘶啦一響。 他推門而入。 那女人窩在座椅上偷懶打瞌睡,身上蓋著披肩,他輕輕掩上門扉。 陳司諾近她身旁,半倚半坐著桌沿端詳她的睡臉,珍珠一樣的瑩白豐肌,花枝一樣的雋雋秀骨。他俯身,指尖觸撫她的面頰,滑至下巴頜。 他低語:“愔愔。” 張愔愔覺得臉上被sao得癢癢,酣睡中抬手去趕擾人清夢的東西,手揮過去反被握住,這動靜終于把她鬧醒。 她迷糊眨巴雙眼,惺忪著臉覷著眼前人,待醒過神以后微微愣著問:“你怎么……”她斜著身去瞧門口,門關仍是緊閉。 一回眼發現手還被他拉著,趕緊抽回來,坐端正了問:“陳律師找我有事?” 陳司諾從風衣口袋里摸出一個草編的小環,遞給她。 張愔愔接過來,瞧了半天也瞧不出個所以然,這東西說是戒指吧,它頂了天也只能卡在尾指的第一個指節那里…… 她問:“這是什么?” 他說:“耳環。” 張愔愔的眉微微一挑,訝問:“耳環?” 估計是自己也覺得滑稽,陳司諾回道:“沒什么。” 張愔愔不明就里,覺得他今日奇怪得很,她把那東西擱在桌上,問道:“你怎么了?”問完才意識到他身上一股濃重煙味,不覺皺起眉道:“你抽了多少煙?” 陳司諾沒搭腔,瞟見她桌上有半杯水,拿過來就喝。 他嘴里含一小口冰涼的水,慢慢咽下去,直沉到胃里,他才看著她說:“愔愔,你還喜歡我么?” 張愔愔想也不想,回答得干脆,“不喜歡。” 陳司諾忖了片刻,說:“不喜歡,你昨晚還親我?” 張愔愔又去拿那個小草環來研究,她低著頭,很是隨意道:“又不是沒親過。” 陳司諾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清了她的表情,張愔愔被他忽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慌也有些惱,她別開他的手,眼尾冷掃了他一眼。 他反而笑,“我有點喜歡你。” 張愔愔起了身去夠一份文件,假裝看得認真,假裝沒聽見。 陳司諾臉皮又厚起來,他保持原樣挪近了挨著她,微微后仰著看著她的側臉,說:“這回是真的那種喜歡。” 她仍是不理。 他使出殺手锏:“是想追你的那種喜歡。” 張愔愔終于有反應,她睨了他一眼。陳司諾被這么冷處理著倒也還樂意。 他催一聲:“嗯?” 張愔愔對他嬉笑的態度十分不滿,這段時間她郁悶個半死,他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錯,轉個身變個臉,就是另一副光景。 她越想越氣,把文件拍在桌面,說:“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也沒指望他認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