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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泉瀚哼笑一聲,半瞇著眼看那名隊員,“不計入成績,你就打算偷jian耍滑嗎?再問這種問題,你立馬給我走人。”秦徐忍著腿部的劇痛問:“教官,我和韓孟是單獨成組,還是和其他哪組一起?”“單獨成組。”張泉瀚注意到他蒼白的臉和額頭上的汗水,走近看了看,語氣稍稍緩和,“這項訓練耗時不長,也不用奔跑,你倆感受一下,完了回去上藥。”“抄寫情報”的訓練在一處煙塵巷道里進行。韓孟一進去就懵了——巷道位于地下,曲折蜿蜒,總面積極大,出入口很多,但有的地方相當狹窄,只夠一人通行。而最要命的是,巷道里全是濃得讓人睜不開眼的煙,人站在里面別說找到隱藏著的坐標信息并抄寫下來,就是呼吸都極其困難。張泉瀚沒有給他們任何護具,也沒有告訴他們注意事項,被推入巷道時,他們唯一的裝備就是手上的圓珠筆和便簽紙。巷道中的檸黃色燈光已經被濃煙變得昏暗朦朧,韓孟不敢放肆呼吸,甚至連眼睛也沒辦法睜大,只能盡量閉氣,實在受不了時,才極淺地吸上一口。但就是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口呼吸,也能讓煙塵灌入肺中。那種硝煙翻滾的感覺讓人恐慌而亢奮,肺部與氣管像被爬蟲撕咬一般,心臟因為呼吸不暢而加速跳動,血液在身體里洶涌穿行的聲音如同狂怒的海潮。韓孟單手捂著口鼻,強烈的咳嗽欲望令他頭暈目眩。秦徐趕過來抱住他的肩,另一只手卡著他的下巴,用眼神與手勢道——千萬不能咳出來。一旦咳嗽,就會吸入更多煙塵,這是個死循環,必須在有苗頭時及時掐住。韓孟也懂,但身體難受至極,強忍咳嗽的感覺叫人瘋狂,胸腔就像被推入過量的氣體,分秒間就會爆炸。他眼睛開始充血,手腳不聽使喚,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找情報。秦徐在新兵連時進行過染毒地帶突圍訓練,此時比他鎮定一些,但情況也說不上好,只能一邊護著他,一邊焦躁地尋找寫有情報的紙條。巷道里的煙塵似乎更濃了,連燈光都暗了幾分。秦徐滿身是汗,終于在一處凹陷的縫隙中找到一張紙條。他虛著眼想要將坐標點抄下來,但眼前模糊不清,被濃煙逼出的眼淚將整個世界變得抽象朦朧。他急忙在眼前抹了一把,然而沒用,視線仍舊是花的,鼻涕也淌了出來。他整個注意力都在那一串螞蟻似的坐標點上,忘了尚身處濃煙滾滾的巷道中,本能地用力一吸,煙塵沖入氣管的瞬間,腦子就像被高壓電打過一般,整個人跌落在地,痛苦地翻滾,咳得幾乎要將肺震碎。韓孟本已自顧不暇,此時卻以最快的速度將他抱入懷中,脫下上衣死死捂在他口鼻上,將他頭部按在自己胸口,快速跑向最近的出口。秦徐身體猛烈顫抖,韓孟膝蓋痛得難以支撐,跑至一半時踉蹌摔倒,但竟然沒讓秦徐從自己懷里摔出去。他咬著牙站起來,膝蓋像碎了一般不聽使喚,他紅著眼看秦徐,雙眉緊擰,右邊身體靠在墻上,艱難地向巷道口挪去。從濃煙中鉆出來時,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從地獄里逃出來的怪物。怪物懷里,護著怎也丟不下的寶物。秦徐仰躺在地大口呼吸,眼睛直直看著天幕上閃爍的星辰,雙手仍舊死死抓著韓孟的迷彩。韓孟這才劇烈咳嗽起來,恨不得將肺都給咳出來。巷道外的空地上此時有十幾名隊員,他們無一例外,都沒能完成抄寫情報的任務。硝煙味濃重的空氣中彌漫著接連不斷的咳嗽聲,張泉瀚無動于衷地看著眼前的“失敗者”們,臉色雖然難看,但也并無失望的樣子。秦徐終于沒那么難受了,支起身子來,喘著氣看韓孟,聲音沙啞道:“剛才謝了。”韓孟勉強地笑著,嘴唇烏青,“嘿”了一聲,“你老攻”仨字還沒吐圓,就再次猛烈地咳起來。秦徐立即扶著他的背,一下一下為他順氣,另一只手干脆捂住他胸腔,輕緩地拍著。這動作壓根兒起不了順氣的作用,但秦徐不知道還能做什么。巷道有十幾個出入口,不斷有隊員從里面沖出來,有的倒在地上蜷縮翻滾,有的雖然也咳嗽不斷,但得意地沖張泉瀚揚了揚手中的便簽紙。能抄下坐標點的,差不多都是選訓隊伍里的尖子。元寶與凌舟最后出來,元寶趴在地上咳得滿臉是淚,凌舟臉頰有種窒息般的紅,但反應沒有元寶那么大。他平靜地走向張泉瀚,遞上便簽紙,沉聲道:“這是我和袁包一起抄的,一共11個坐標點。”此話一出,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凌舟,就連咳得最厲害的隊員也沒了動靜。幾秒后,有人罵道:“我cao!你倆還是不是人?”秦徐嘴角動了動,低聲道:“11個……怎么做到的?”韓孟苦笑,“咱倆1個都沒有,還差點被嗆死在里面。”實際上,1個都沒抄到的隊員占了選訓隊伍的一大半,除了元寶與凌舟,其余抄到坐標點的隊員也不過抄了1至3個,韓孟與秦徐作為新人,混在里面并不丟人。張泉瀚這回倒沒有罵“一群廢物”,但也沒夸獎元寶和凌舟,只講了幾個濃煙、染毒環境中的生存要點,完了還囑咐大家回去先吃桌上的藥再睡覺。所謂的藥,其實是熱乎乎的蒸梨,每人一個,又甜又軟。選訓是獵鷹的大事,忙碌的不僅是帶隊教官,一旦夜里有任務,后勤隊員也睡不了好覺。溫熱的湯汁入喉,身子果然舒服了很多,秦徐戳著碗里的梨,腦子還在放空狀態,元寶已經拿著一盒氣味濃郁的藥膏來了。“前陣子我們剛練半蹲時,膝蓋和腳踝也像你們一樣腫,抹了這個藥,兩天就消腫了。”元寶蹲在秦徐面前,在他小腿上拍了拍,“你吃,我幫你抹藥。”秦徐立即放下碗,“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別動,我來。”元寶挖出一團藥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他膝蓋上,“給你抹了我還得去抹韓孟,別耽誤時間。”韓孟就坐在一旁的小馬扎上,聞言胸口頓時一熱。凌舟也走了過來,蹲下看了看兩人膝蓋與腳踝的腫脹情況,“不嚴重,但你們得有心理準備,張泉瀚不會因為這點兒傷讓你們休息,所以未來兩三天繼續練下蹲時,現在腫著的地方會痛得你們……”“痛得你們想死。”元寶一邊抹藥一邊接話道,“我當時痛得想把心臟抓出來,實在受不了了就拿腦袋磕地板,差點兒磕成腦震蕩。嘿嘿,不過你們也別慫,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來獵鷹這4個多月啊,我算是明白了,只要你自己別慫,什么困難都能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