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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兩下得了,還真能讓餓著肚子。小煦,你慢點(diǎn)吃,喝點(diǎn)水別噎著。不夠姨再回去給你拿,把萬辰那個先給你,回頭我再給他烙。”接過熱騰騰的韭菜盒子,沈煦的眼淚滴在上面。隔壁坐著的小學(xué)生對著母親說悄悄話,“mama,那叔叔哭了。”“你怎么知道,他在睡覺呢!”“我看到他肩膀在動呢,不信你瞧,他肯定是哭了。”“噓,小點(diǎn)聲,他可能是,想家了。”家,在遙遠(yuǎn)的記憶里。家里,有嚴(yán)厲的父親,有慈愛的母親。有新年的鞭炮聲,有年夜菜的香味,有和樂融融的氛圍,有無窮無盡的愛。萬辰用幾張照片毀了他的家。如今,他干了同樣殘忍惡劣的事。用幾句話,毀了另一個家庭。他沒有想過,當(dāng)年的萬辰是不是也像他這樣悔恨、自責(zé)、痛苦。一個無心的錯,釀造了一段悲劇。人的生命,怎么可以這么脆弱。幾張照片的份量,幾句話的份量,他們,是同樣的劊子手。下了火車,他直奔醫(yī)院。萬叔的電話終于通了,他激動地直喚,“萬叔,萬叔,李姨怎么樣,她……”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沈煦。”萬辰!沈煦一時間愣在那里,半晌后傳來萬辰安慰的聲音,“我媽沒事,你放心吧!”一瞬間,努力憋在胸膛里的感情徹底爆發(fā)了。出租車司機(jī)從后視鏡里不斷望著他,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抱著手機(jī)哭得像個孩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像是壓抑了太長時間,終于找到一個宣泄口,男人表情痛苦,坐在車?yán)锟蘖撕芫茫芫谩?/br>到達(dá)醫(yī)院,他一口氣奔到三樓。病房外,站著身著棉衣的萬辰,看到他,轉(zhuǎn)過身來。“你來了。”萬辰的精神不太好,估計(jì)也是一夜沒睡,眼里帶著血絲,嘴角卻掛著淡淡的微笑。沈煦走上前,“李姨,怎么樣了?”萬辰,“輕微腦震蕩,沒大礙,就是傷到腰有點(diǎn)麻煩,可能要在醫(yī)院住一段時間。”沈煦低下頭,一臉沉重。萬辰:“進(jìn)去看看,剛剛才醒,這會吃飯呢!”沈煦轉(zhuǎn)過身,萬辰打開門的一瞬,他的心臟再次揪緊。面容憔悴的李美香靠坐在床頭,額頭包著紗布,萬徽手里端著粥,一勺勺地喂著。沈煦雙唇哆嗦,“李姨。”李美香轉(zhuǎn)過頭,嘴角微微一動,有氣無力地說:“小煦來了。”萬徽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萬辰走進(jìn)屋,打趣地說:“媽,你以后別叫他小煦了,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你不覺得別扭,別人聽著還難受呢!直接叫他沈煦。”李美香:“這么多年,習(xí)慣了,改不過來。坐吧!”沈煦上前一步,雙膝一軟,跪在床邊,握起李美香蒼老粗糙的手,這雙手,為他做過許多食物,為他縫過許多舊衣。這雙手,在他生命垂危的時刻,堅(jiān)決地把他拉了回來。“李姨,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明知道會傷害到無辜的二老,卻還是做了那樣惡劣的事。如果李姨真的出了事,他到死,都沒辦法原諒自己。“傻孩子,”李美香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他頭上,笑容蒼白卻美麗,“姨不怪你,你和萬辰一樣,都是我重要的孩子,姨不會怪你。”萬徽放下手里的粥碗,扶著老伴躺下。萬辰伸出一手,搭在他肩上,感受著那人微弱的顫抖。晚上,萬徽堅(jiān)持守夜,把兩孩子趕回了家。下了出租車,萬辰提著沈煦的行李推開小院,走進(jìn)屋內(nèi)。點(diǎn)亮燈,萬辰說:“你先歇一會,我去煮兩碗面,估計(jì)你今天沒好好吃東西吧,剛才在車上就聽到你肚子叫了。兩個雞蛋,行嗎?”萬辰微笑著回過頭,沈煦眉頭緊皺,握緊雙拳,不解地看著他。“你怎么能----”萬辰不明白他的意思,詫異地望過去。沈煦憋在胸膛里的那股氣無處發(fā)泄,沮喪地垂下頭,“你知道李姨為什么會出事嗎?”萬辰想了想,“聽爸說了,沈煦,你在電話里跟她提了什么?”沈煦痛苦地閉起眼,把那些謊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不該被原諒,甚至不敢求得原諒。差一點(diǎn),差一點(diǎn)就成了真正的劊子手,不管有心、無意,根本而言,他就是個自私、丑陋的人。是他,親手,將李姨推下了樓梯。睜開眼,他再次望向萬辰。“萬辰,是我干的,我差點(diǎn),差點(diǎn)殺了你母親,差一點(diǎn)----這樣,你,還能原諒我嗎?”第96章想通屋子里異常地安靜,墻上的鐘表每走一步都會發(fā)出“咔嗒”的聲音。沈煦屏住了呼吸,低垂著頭,像等待死刑宣判一樣。長久的沉默后,萬辰走到沙發(fā)邊,坐下。他們之間,離得很近,可心,卻在慢慢走遠(yuǎn)。遠(yuǎn)到?jīng)]人能再拉回這距離,再多的努力,徒增傷感。萬辰的嘆息響在寂靜的房間,沉重、悠長。“沈煦,你為什么要說那些話”沈煦痛苦地閉上雙眼。為什么為什么可笑的理由,他張不開嘴。而萬辰替他說了下去。“因?yàn)槲覇嵋驗(yàn)椋ε隆!?/br>十七歲的萬辰手里緊緊攥著底片,瘋了一般沖出家門。“害怕?lián)碛械臇|西在一瞬間變成泡沫,害怕期待了很久的未來被毀得面目全非。”他追趕剛剛開走的公車,使勁敲打車門,生怕錯過了這一趟車便會失了全部的勇氣。“這些話,是你最后的希望。”他去了很遠(yuǎn)的照相館,交出底片的一瞬間,他猶豫了。店員稍稍用力,扯走了他手中的底片筒。“希望的,其實(shí)很簡單。一種有力的約束,要的,僅僅只是一份約束。沒奢想過其它,更沒有沒有想過,無法預(yù)料的事。”走出照相館,大滴的汗從額頭滑下,他抬起頭,陽光照進(jìn)眼里,刺激出一行淚。滴在他的心上。這么多年,他不敢刻意回想那天的事。無法面對,真正毀了人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