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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這一把火,以后再想改變,怕是難了。鐘慶然已經打算好,他會給解釋,但不會妥協,聽不聽隨他們,要是實在不樂意,就請他們自便,愛走就走,他不會攔著。當然,這都是他一廂情愿的想法,其實,他心里門清,在瀚海州這種前有狼后有虎的地方,放著好好的人不做,要去依附本土部族,甚至更不堪的,只能為奴為仆,他們是吃飽了撐的,腦子壞了不成?由此可見,鐘慶然這么做,簡直是有恃無恐。要不是他還算理智,沒被權力沖昏頭腦,怕早就隨著心意,胡亂出餿主意,任意敲定規矩,這樣的后果,可以預見。若鐘慶然心狠手辣也就罷了,大不了施行高壓政策,總能壓制住。只是壓得越狠,反彈力度也就越大,終有一天,會壓制不住,就是不知這一天會多久方才到來。也許,鐘慶然過完這輩子,都不會見到這么一天。但這個隱患始終存在,到時候,鐘家恐怕安生不了多久,不光如此,福城發展也會大受限制。得人心者得天下,鐘慶然想要讓福城長治久安,就得盡量減少內耗,穩固民心。現在他新頒布的律法,雖然些微撬動了宗族和家長的權力,卻到底沒有太過分。更何況,目前的狀況也很適合推行新法,只要讓這種思想,在新一代中扎根,等他們成長起來后,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鐘慶然就不信,天天給城民灌輸新思想洗腦,他們還能頑固支撐多久?想起現代那些邪教和傳銷組織的邪門之處,他都有些不寒而栗。愚昧之人也就罷了,那些高知識分子又是怎么回事?這么容易就被忽悠得讓東不敢往西,就差爹娘都不認了,將這種手法用在城民身上,效果估計不會差。這一刻,鐘慶然有些遺憾,早知道這樣,他就該專門研究一下這個,也不用臨時抱佛腳,挖空心思想著怎么去糊弄人。眼下農活不多,鑒于福城目前的狀況,閑置的人手極少,多半人還是千方百計找活干。沒法子,瀚海州冬季太長,不在入冬前準備好大量物資,日子就難過了,特別是食物和柴炭,更是重中之重。鐘慶然留給城民集合的時間足夠多,饒是如此,也是將近酉正才聚齊。看著臺下黑壓壓一群人,鐘慶然肅著一張臉,對著擴音喇叭輕咳幾聲,原還人聲鼎沸的廣場,霎時便沉寂下來。“我知道,大家對于新出的律例很不滿。我只問一聲,規矩定下來,難道只能一成不變?不見得吧?瞧瞧,不說改朝換代時,老規矩都會被不同程度推翻,就算平常時候,也會有新規矩出臺,既然如此,為何福城就不能做出改變?”“這不同,那些都是換湯不換藥,城主頒布的新法則是連根拔起。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傳承了不知道多少代,怎能貿貿然改變?”當場就有人反對,底下一群人附和。“稍安勿躁。那我問一聲,誰是天生地養,而不是從母親肚子里鉆出來的?女人要真這么沒地位,男人身份又能高到哪去?”“別不服氣,有本事就將親娘都一腳踹開。你們不是講孝嗎,怎么這時候不講了?自個母親地位抬高,你們不是更應該高興嗎?”“怎么不說話,都啞了?”鐘慶然說話一點不客氣,簡直句句誅心。確實,世人都推崇孝道,可本質上,奉養母親和三綱五常是有沖突的,夫死從子和事母至孝,矛盾過大時,這世上,還是前一條占據制高點。鐘慶然并不認為,他做的這些,就能徹底改變女性地位,要知道,即便是在現代,也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男女平等,更不用說民智未開的古代。他這么說,不過是想暫時將這些人唬住,讓他們不老是揪著這點不放。鐘慶然推行的新律法,并非只有這些,其中還包括,繼承權的變更和宗族對族人權力的削弱。這些棘手之事,他一略而過,只大講特講母親這一身份,到底意味著什么,將掩蓋在表皮下的傷疤,血淋淋地揭開,讓他們正視孝道,也不過如此。簡明宇一動不動,站在鐘慶然右側后,眼角余光掃過他的側臉,一絲驚嘆一閃即沒。城民到底只是些老實巴交的百姓,沒見過多少世面不說,就連見到村長,都得點頭哈腰,要不然,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被忽悠得云里霧里,不知如何反駁?鐘慶然見成效不錯,又大肆說了一番,讓人乍然一聽很高大上,仔細一想,卻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將眾人思緒帶偏到不知哪個犄角旮旯。看著城民一臉茫然,如潮水般退去,護衛在旁的城衛們,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這就結束了?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鐘慶然當然不會以為,事情至此結束,他只需要他們冷靜一段時間,等最初那股勁頭下去,以后再想糾結起這么大的陣仗,便不可能了。畢竟,當家作主的終歸只是少數,憋在心頭的那口氣下去后,來自家庭本身的阻力,也不可小覷。他再加把勁,派人每天定時定點,對所有人進行疲勞轟炸,將反對聲浪徹底壓制下去。這么一來,即便真有幾個冥頑不靈之輩,也翻不起多少風浪。“三哥,你真厲害!”鐘慶涵小朋友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一蹦三跳,躥到鐘慶然面前,拽著他的袖子,一臉與有榮焉地仰望著他。鐘磬鐘曉鐘慶成和簡明晨也站在一旁,點頭如搗蒜,臉上盡是崇拜。鐘慶然僵硬地摸了一把臉,心想著,他真有這么厲害?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臉上卻一本正經,欣喜地接受弟妹們的夸獎。這一刻,他的心不禁有些飄飄然。其他鐘家人,則心思有些復雜地看著鐘慶然。別人反對就算了,他們卻是不能,甭管贊成與否,有任何其他想法都得憋著。特別是持不同意見者,明面上還得擺出一副,慶然這么做,他們都同意的模樣,別提心里有多嘔。回到家里,簡明宇特意多打量了鐘慶然幾眼,感慨道:“沒想到,你忽悠人的本事這么高。”“那是,我是誰呀?”鐘慶然恬不知恥地欣然承認。當晚,鐘慶然和簡明宇被叫到上房。“慶然,這事估計就這么過去了,不過,你得注意點,不能掉以輕心。”鐘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咱家以前的狀況,你都看在眼里,一個只有二十多人的小家,心思就這般復雜,福城一千多人口,管理難度只會更大。”鐘老爺子沉吟片刻,接著說道:“咱家以前每況愈下,一個是供著老五進學,開銷有些大,一個則是心不齊,勁用不到一塊,當然,也有我這個一家之主沒有做好的責任。慶然,你認為,你現在推行的律法,能起到多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