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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然低頭多打量了兩眼,看來,這錦衣小公子還挺愛面子,做事雖有些目中無人,品性倒也不算壞。鐘慶然眼珠一轉,起了逗弄這小家伙的心思:“這我怎么知道,不都是你提議的嗎?反正讓明晨和你比試那不可能,至于怎么解決,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想不出來,那我們可要走了?!?/br>“你,你站住!”錦衣小公子有些氣急敗壞,他想了好一會,也沒能想出解決之道,轉而向邊上的華服少年求救,“二哥,我就要那南瓜燈,你快幫我想想法子。”錦衣少年搖著扇子,一臉興味地看著自家那寶貝弟弟吃癟的樣子,見袖子都快被拽破,這才收起那欠扁的笑容,為弟弟排憂解難:“要不這樣,我這邊還是由我弟弟下場,你們隨意?”鐘慶然看了他一眼,大冬天打著個扇子,這是要鬧哪樣?稍微斟酌一下,鐘慶然便拒絕了他的提議:“那樣,我們即便勝了,那也是勝之不武,忒沒意思。這萬一要是輸給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小孩,這讓我們顏面往哪放?”鐘慶然也光棍,將小公子剛才說過的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們。那錦衣小公子,之前攔住他們一行人,可不就是這么個理由?華服少年聞言,瞪了眼給他找麻煩的小弟,正色說道:“那行,由我來,你們誰上?”“我來吧?!辩姂c然沒的選擇,“我作畫,你?”鐘慶然也是無奈,對方年紀和他相仿,相差最多一年上下,不管何種技藝,那應該都學了十來年,他除了繪畫可以與人一較高下以外,其他還真有些拿不出手。鐘慶然不會自不量力地拿書法和人比試,盡管他的書法也還能瞧得過去,想憑借此獲勝,希望卻太過渺茫。要是連他都不行,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取勝。“既然你選了繪畫,那本公子也選擇作畫?!睂⑸茸邮蘸茫\衣少年走到案桌前:“店家,你來主持這場比試,一會由在場懂畫的人評選?!?/br>鐘慶然都有撫額的沖動,他可不想把時間全浪費在這里,遂提出附加條件:“以一炷香時間為限,超出算輸?!?/br>“可以。”華服青年欣然應下。兩人商量好題目后,各據一邊,開始埋頭作畫。“衡表哥,你干嗎和他們爭這一長短,既然想要,直接拿了便是,沒瞧他們自己都打退堂鼓了。”說話的小姑娘,看著嬌俏可愛,對待人的態度,卻還不如一臉傲然的小公子。“大哥說了,不能這么干,以前我這么做,每次都被大哥打手掌心,我可不想再受這個罪?!鼻窈庖幌肫甬敵踉獾淖铮旖遣挥勺灾鞒榱藥紫?。“不能嗎?以前我在上京時,大家都這么做的?!背倘窖劾锉M是不解。也不怪她這么想,大周朝階級分明,官宦怎么可能和平民百姓平起平坐?百姓見到官宦子弟,大都繞著走,生怕沖撞了他們,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百姓?“這樣多沒意思!再說,這些人可不是普通百姓,你那做法指不定就踢到了鐵板?!鼻窈怩谥_,伸長脖子往里張望。“他們有什么特殊的?”程冉將目光放在鐘慶然一行五人身上,瞧來瞧去,也沒看出個究竟。反而覺得,若是去掉那身衣服,這幾個人,一點富貴氣息都沒有,特別是那對老頭老太,換上粗布衣服,那妥妥就是一對農家老夫妻。“看到那個腰牌沒,對,就那個,只露出了一角,我記得好象是代表男爵來著,記不清楚了,反正小心無大錯。”邱衡壓低嗓門解釋。“男爵,不是就二品嗎,看他們的樣子,很可能是家道中落,你用得著顧忌他們?”程冉并不將鐘慶然看在眼里,空有爵位,沒有實權的男爵,這在上京,可是一抓一大把,更何況,這人還出現在平陽縣,而且年紀這么小,估計家中頂梁柱已經沒了,這更加讓她看輕。“……算了,你不清楚,不跟你扯了。”邱衡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作畫比試上,朝堂上的事,冉表妹不需要知道。鐘慶然其實并不想比試,花這么長時間,即便比贏了,貌似也得不到什么好處,最多收獲一盞南瓜式樣的花燈,就算用料和做工都精湛,也不會比他付出的多。可為這么點小事,就和這群一看就富貴加身的人起沖突,更加不值當。他便半推半就,接下了這個比試。由于時間有限,鐘慶然又不想費心設計畫稿,便決定取個巧,采用寫實技法作畫,雖然意境可能差了些,至少容易獲得圍觀者的親睞,勝出更容易些。香即將燃盡時,兩人先后停筆。此時,這家鋪子外已經圍滿了人,道路都被阻住,更是有不少學子過來一觀究竟。店家也是懂書畫之人,可要評斷畫作孰好孰壞,他還不夠格,正不知道找誰出面時,恰巧就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忙上前熱絡地招呼:“黃教諭,您老來得真湊巧,來,幫我看看這兩幅畫作,哪個更優。”鐘慶然不敢小看他人,卻也不會妄自菲薄,見被店家稱為黃教諭之人向他這邊走來,他便退后一步,讓出位置。黃教諭將兩幅畫放在一起比較,其中一幅栩栩如生,簡直能以假亂真,就像真有一枝梅從墻角羞羞答答伸出,鼻尖都仿佛縈繞著清淺的梅花香味。另一幅同樣是梅花,畫法卻截然不同,畫風稍有些稚嫩,卻已經能看出畫技不俗,落筆肆意隨性,觀此畫便能從中窺得畫作主人幾分性情。一幅逼真,一幅寫意,想起兩名畫師的年齡,黃教諭豪不吝惜贊揚:“好!真是后生可畏?!?/br>“老人家,光說好有何用?您老倒是說說哪幅更好,我還等著拿獎勵呢!”邱衡探頭往桌上瞧。“急什么,品畫焉能如此。”黃教諭仔細體味,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計較,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第一幅更優,勝出還不止一籌,問題也出在這里,畫得太過逼真,反倒失了繪畫的意義,這可不是畫之正道,要是一直這么走下去,將會淪落為畫匠,而無緣繪畫大師。黃教諭起了惜才之心,指著左手邊的畫說道:“此畫甚得吾心,不過這路走偏了,偶一為之可以,長此以往必將落入下乘,望以后多加留意?!?/br>黃教諭頓了頓,接著品評右手邊的畫作:“這一幅筆風稍顯稚氣,比另一幅略有不如,勝在意境清幽閑適,都不錯,不錯!”邱衡一聽,嘴角耷拉下來,他折騰半天,結果愣是沒變,這個認知真是有些打擊人。邱源挑了下眉,傾身欣賞鐘慶然的畫作。這幅畫給他的感覺只有一個,“真”,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