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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一意地打扮著四歲半的小主子,勢必要她今日去東郊湖畔游玩觀蓮的樣子比平時更為乖巧玲瓏。 不稍時,枝素夫人輕輕把最后一縷青絲挽到她潔白的耳后,丫鬟們立在旁邊一看,都笑了起來:“小姐今日真是更惹人憐愛了!” 聞綺年笑笑,無所謂地拍了拍衣裳,起身帶著自己的侍女向宅門走去。 平時在她身邊伺候的是一名喚作嵐斯的小丫鬟,堪堪八歲,與奚詠同齡,是枝素夫人專程千挑萬選出來的伶俐丫頭,為人做事都十分干脆剔透。 不過今日要外出,又是嘈雜的地方,便換成了一名成年侍女跟隨。 出了門外十幾步,就瞧見了奚詠站在一輛黑楠木馬車旁等候,他一身秋香色立蟒白錦袍,系著三色鸞絳,下墜著枚羊脂白玉環,發冠上只別了支白藤簪,旁的什么也沒有,眉如墨畫,眼波含情。好好一個貴氣小公子,端的是淡雅脫俗。 她打量對方時,奚詠也是眼前一亮,臉上笑意深了三分。今日的聞綺年被打扮成了個清麗的小嬌女,梳著兩股簡單的發辮,以草色絲帶綁著,翡翠撒花洋縐裙外罩繡了竹葉的白紗褂,脖上掛著個樣式別致的瓔珞圈,粉嘟嘟的臉看起來天真爛漫。 她從門內踏出,就像是小精靈下了凡,是一片脆生生的嫩綠葉子。 奚詠蜷了手,忍住想把她抱起來轉幾圈的沖動。 如果那樣做的話,小丫頭肯定會吃驚地瞪大眼,覺得自己被小瞧了似的,整個人變得更冷更刺。 于是,他便只面不改色地拉起車簾,舉止翩翩,讓聞綺年上了車,隨后跟進,對聞宅的人告辭而去。 駿馬踩過金色的陽光,穩健地出了胡同跑向官道。 聞綺年默默合上眼睛補覺,對奚詠不理不睬。她可沒忘記早上的決定,就是這家伙害得自己困乏不已。 就算他今天再養眼,她也不會食言的。 何況那個什么觀蓮節,她本來就沒有絲毫興趣。還能看什么?不就是些池塘蓮花么? 奚詠本來想多說些話,活躍下氣氛,卻瞧見了她睫下淡淡的烏青色,頓了頓,垂手放下了窗戶的遮簾。馬車內更加寧靜了,只聽見噠噠馬蹄聲。他不再言語,隨手從暗閣里抽出一本自己父親的手札,細細看了起來。 聞綺年沒料到自己居然真的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不甚安穩,脖頸微微有些酸痛,直到侍女輕聲喚她下車時,她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 雖然后頸挺不舒服的,聞綺年卻沒在意這個,而是輕輕看了看剛從脖后取下的軟枕。 多虧了這個小軟枕,她還不至于特別難受。想都不必想,這是奚詠為她安放的。 她的小手不自覺地捏了捏柔軟的枕墊,抿起了嘴。 瓊城每兩年就會在盛夏之時于東郊湖畔舉辦觀蓮節,所以年長些的城內居民早已對節日不感新鮮了,只有些少男少女們樂此不疲,都樂于趁這時與異性相遇相識,結伴而行。 兩個孩子倒不覺得有什么,他倆并肩走著,像是一對唇紅齒白的兄妹。 湖畔車水馬龍,年輕的人們一道往湖邊閣行去,嬉笑玩鬧,喧嘩不已。 這是奚詠第二次參加觀蓮節,六歲時奚柏和他跑來湊熱鬧,只不過那時的聞綺年還要孤僻些,本打算勸她一起,最后竟讓他們吃了個閉門羹。 這次,他便胸有成竹地帶起了路,并低頭對聞綺年詳細介紹著待會的游玩路線。 他哪知道,聞綺年壓根不在意這個,只想快些結束了回家躺著。 越是接近閣樓,人潮便越是擁擠。有一對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兄弟正追趕打鬧著,靈活穿梭過人群。跑過他們身邊時,沒甚注意,忽地撞向了小小一只的聞綺年,隨即又笑著溜走了。 聞綺年體格太弱,頓時一個趔趄,便狠狠栽倒在地,磨破了柔軟的手掌。 事故就發生在一瞬間,奚詠注意著為她開道,來不及反應過來。 侍女更是一臉驚嚇,她忙不迭去攙扶小姐,剛準備伸手,卻沒有奚詠快速。 “式玉!還好嗎?”奚詠俯身扶起聞綺年,又急又氣。 他皺著眉,直接轉頭吩咐自己左側的小廝:“擾亂秩序,傷害他人。你去把那兩個搗蛋小孩抓住,送到周圍的官兵那里去。” 小廝見他難得生氣的樣子,連忙奉命離去。 聞綺年慢慢起身,沒有答話,她這副身體嬌生慣養了四年多,只是蹭破了一層皮,便是火辣辣的痛,小孩的本能讓她泛起了淚光,只不過自己忍了下來。 她怕一開口就會有哭腔,那樣的話,實在是嬌氣。 轉念一想,怎么跟在奚詠身邊就能有這么多不必要的倒霉事?聞琦年有些郁悶。 畢竟一心只想自己靜靜待著自閉的聞綺年平生最討厭麻煩事,而奚詠在她眼里則是麻煩事的代言人——麻煩精。 正想刺他兩句,抬頭的她卻愣住了。俯身的奚詠眼里是化不開的懊惱和關懷,黑亮水晶的眸子都黯淡了幾分,平時掛著的微笑也不知所蹤。 她看見奚詠心疼地吹了吹她的手心,著急地說著:“式玉乖哦,別哭。不痛,不痛。”全然一副哄孩子的口吻。 這次,聞琦年沒有因為被當作小孩而生氣。那一股暖暖的氣流吹拂在傷口上,像是電流滋滋竄到了心里。又似乎是太癢了。她動了動手指,但手臂被奚詠輕輕拉著,沒有掙脫。 哦,想起來了,幾年前,依舊是這個男孩,站在她的面前,小臉飛紅,拉著她的胳膊軟軟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你最乖了。” 原來不知不覺,他都陪伴在自己身邊四年有余了。他非要拽著她玩樂時,臉上也都是真誠的在意和呵護之情,作不得假。 聞綺年正欲說出的狠話就這樣梗在了喉間。她也不是個惡人,自然知道是非。 說來也怪,她前世明明謹小慎微,善于忍耐,怎么到今生,卻變得這么驕縱幼稚起來,居然要與一個孩子斗嘴慪氣。 奚詠見她傻呆呆的,更是急了,不顧禮節蹲下微微掀起了聞綺年的裙角。 侍女眼睛瞪得圓滾滾的,但隨即又想到這只是兩個孩子,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掀到膝蓋處,他不出所料地看見了兩處紅腫。摔疼了的小女孩還往后縮了縮,像是不好意思讓他看見傷口。 奚詠心情指數直線下降。 他一聲不吭地在聞綺年面前拂衣蹲下:“上來,我背你。” 聞綺年反應過來,本想說不必,但看那道身影頗有些不容拒絕的意味,心情復雜的她猶豫半響,還是輕輕附了上去。 小女娃的身軀軟軟,對于長期鍛煉的奚詠來說,就像是背著一團云朵。 他穩穩地站起,低聲悶悶地詢問:“式玉,你還想賞蓮嗎?” 若她說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