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自己成為了傾聽的那一方，傾聽早在多年前陳要宇就應(yīng)該要說出口的，該還給他魏諾的，那個原因。

“說吧。”魏諾給陳要宇扔去一罐便宜的啤酒，自己沖了速溶咖啡。

“我還愛你。”陳要宇鄭重其事地說。

魏諾剛坐下的身子馬上站了起來，“如果你要說的是這種話，我想我已經(jīng)聽膩了。”

“魏諾。”陳要宇輕輕喊了一聲，“人都是有苦衷的。”

“那就說出來聽聽，看看這幾年，我們誰過得比較辛苦，誰比較有苦衷。”

陳要宇嘆了口氣，“你去過我家，我是說，高中的時候，你還記得吧？”

“記得。”又怎么會忘記呢？只要魏諾想要想起那段回憶，細節(jié)都清清楚楚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只不過他盡一切努力封存它罷了。

“其實我父母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事情。”陳要宇說完這句話后，開了啤酒。易拉罐拉環(huán)被外力拉開的聲音，伴隨著一瞬消失的白氣，被加封在罐內(nèi)的酒□□體終于重獲自由。

魏諾愣了一會，早就準(zhǔn)備好的話在得到這樣的答案之后失去了意義，“哪一次，是留下吃飯那一次……嗎？”

“不是，是后來那一次。”

“不可能，吃飯那一次是最后一次。”魏諾很肯定地說。

“有一次你不肯去，你還記得嗎？”陳要宇的啤酒喝完了。

“是你強……”魏諾好像想起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就是我在門口強吻你的時候，被他們看見了。”

魏諾沒辦法說話，便利店的燈光讓他覺得眼睛很累，一旦這樣的念頭冒出來，就會像噴泉一樣無法停止，不對，應(yīng)該是石油，黑色的，油膩的，無法洗去的，它們像石油一般井噴著，他不斷地用雙手搓試臉頰。他幾乎不費力氣就能想象到，陳要宇之后是如何被他的父母追問，他們有沒有動手，又或者陳要宇死咬著沒說……魏諾深知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這種事情早就在腦海里預(yù)演過不知道多少遍了，可是當(dāng)他發(fā)生的時候，還是那么讓人難以承受。可是，那之后的事怎么樣了？

魏諾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那……你結(jié)婚……”魏諾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陳要宇晃了晃空空的易拉罐，“不再請我喝一聽嗎？”

魏諾鬼使神差般地拿了一聽給陳要宇。

“那個時候，我父母逼問我，和你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我就告訴他們，既然你們都看到了，還有什么好問的呢？”

“他們打你了嗎？”魏諾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蠢了，這樣的關(guān)心，現(xiàn)在來說毫無意義。

“他們讓我選擇，選擇和你分開，不然……”陳要宇大口大口地喝著，喉結(jié)隨著咕嚕聲上下滑動，“就告訴你的父母，我們的關(guān)系——你大概會被打死吧。”陳要宇說完，已經(jīng)分不清是苦笑還是自嘲。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說了。”魏諾現(xiàn)在又希望這樣的解釋從來沒有從陳要宇嘴里說出來過，自己也從來沒有聽過。魏諾覺得自己變成了那個重新揭開他傷疤的人，心情煎熬萬分。

“還有結(jié)婚……”陳要宇正要往下說。

“夠了，我不想再聽了。”魏諾打斷他。

“我想……對我來說，婚宴大概是邀請你最正當(dāng)?shù)睦碛闪税伞！标愐罨瘟嘶我桌蓿挚樟恕?/br>
所以他輾轉(zhuǎn)找到了王帆，找到了石頭的學(xué)校，問到了我的地址，魏諾在腦中如此這般地想著，僅僅是這么想著，就好像可以體會到其中的辛苦。“你別再喝了。”

“我說了這么多，該換你了。這幾年你過得怎么樣，一個人嗎？被妻子發(fā)現(xiàn)了嗎？”

顯然陳要宇并不知道石頭的身世，盡管如此，此時的魏諾沒心情去解釋這些東西，當(dāng)初多么熱烈的感情，也被時間磨平了。在聽到陳要宇的這一番話之后，魏諾對他的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沒有愛，也沒有恨，這大概才是真正地放下了過往吧。魏諾岔開了話題，“我差不多也要回家看看石頭了。”

“這就走了嗎？你放我一個人開車回去，算不算是酒駕啊。”

“我陪你走走。”魏諾說。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來時的路上，沒有對話，也沒有語言，有的只是輕輕的哼聲和斷斷續(xù)續(xù)的風(fēng)聲，一直到魏諾回到了家。

“清醒一些了？”

陳要宇沒有說話。

魏諾了然，準(zhǔn)備開門。

“不再說些什么嗎？”陳要宇問。

魏諾開門的動作沒有暫停，也沒有回頭，“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像那個時候一樣呢，我送你回家，然后你和我說再見，對了，你怎么沒說再見呢？”陳要宇不知道什么時候，點起了一根煙。

“不用說再見，你有你要經(jīng)營的生活，我也有我的。”魏諾說完進了門，徹底消失在陳要宇的視野里。

“爸爸你回來了，我已經(jīng)自己做完作業(yè)，也洗漱過了。”

“石頭乖，你今天就和爸爸一起睡吧。”魏諾摸了摸小石頭。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原因，今日更新提前。喜歡的朋友可以收藏或者留言。

第5章蝴蝶效應(yīng)

任何一點微小的改變，都有可能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只是魏諾當(dāng)時并沒有意識到。

自從那次解開心結(jié)之后，魏諾的工作稍有起色。他為了獎勵自己，也為了稍稍改善石頭的伙食，決定帶著石頭去外面吃一頓好的。

“石頭，你好了嗎？”魏諾早早地告訴石頭今天帶他去吃大餐的消息，臨到出發(fā)的時間，石頭卻又嚷著要上廁所了。

“馬上，馬上。”石頭回應(yīng)著，然后就是急促地沖水聲。

魏諾看到跳著出來的石頭，笑眼問道，“手洗了嗎？”

“洗了。”石頭把雙手舉起來，然后翻轉(zhuǎn)，示意已經(jīng)洗干凈了。

“出發(fā)！”魏諾帶著石頭出門。

父子兩人今天的目的地是一家叫做“創(chuàng)沿”的創(chuàng)意餐廳，據(jù)說這家餐廳的廚師會根據(jù)客人自身的氣質(zhì)來推薦菜品，在這附近已經(jīng)開了一段時間了，口碑不錯的樣子——最重要的是，這家餐廳里面有很多創(chuàng)意的噱頭，能夠吸引小孩子。雖然石頭很聽話，但是哪個小孩不喜歡新奇的東西呢？食物也不例外吧。

到了“創(chuàng)沿”，店里的人還不算太多，魏諾看了看時間，辛虧他們提早出來。光站在門口看，店內(nèi)的布置和燈光氛圍都給人新奇的感覺。進了店，就更能被店里的這種溫暖感感染——無論是情侶，夫妻，還是帶著孩子來的父母，都在享受著這頓晚餐。

這樣想著，一個身材高挑，活力陽光的招待生向魏諾他們走來，帶位入座后，招待生跑到主廚那里向主廚說明著什么。

這里的廚房是透明的，可以看到主廚和其他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