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白川和石老六則守在兩個老人旁邊，把他們推去做各種檢查，也忙得焦頭爛額。

等四個人重新匯合到手術(shù)室門前時，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黯淡的燈光人，每個人都疲憊不堪。

秋禾雖然滿心牽掛著外公的病情，卻也想到大家忙到現(xiàn)在，都還沒吃晚飯。手術(shù)一時不會做完，他便帶大家去了醫(yī)院旁邊的小餐館里，草草吃了一頓飯，又在附近一家小旅館開了個房間，讓石六叔和齊醫(yī)生先去休息，他和白川年輕，精神足，先在醫(yī)院里守一晚上。

石老六想到住院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也沒有多推辭，只交代秋禾，有什么情況及時給他打電話，便和齊醫(yī)生先走了。

秋禾和白川回到手術(shù)室外，在長椅上坐下。深夜的走廊寂靜無聲。兩人坐了很久，秋禾才說：“那些人，是不是跟以前來的人是一伙的？”

白川沒有即刻接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這段時間，劉宏明手下的人一直給我打電話，說要重新商談買地的事，還說可以把價格往上提一提，我沒理他?！?/br>
秋禾怔了一會兒，才想起以前要強(qiáng)買白川林地的那人姓劉。

“他還纏著你？”他訝然望著白川。白川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土地成了稀有資源后，覬覦這片山林的人越來越多了。早些年，那些人試探威脅幾次，見沒什么用也就自然退回去了?，F(xiàn)在周圍的山林都逐漸賣光，就剩下這越來越金貴的幾千畝林地，還落在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手里，這些人不免就越來越猖狂了。

“那些混蛋，真是附骨之蛆！”想到外公遭到的這場無妄之災(zāi)，秋禾眼都紅了，“報警！就不信這事還沒人管了！”

白川瞇了瞇眼，濃密睫毛覆蓋下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異色。他望著手術(shù)室門上的那盞紅燈，淡淡說：“你別管。”

“那你以后準(zhǔn)備怎么辦？”秋禾看向他，說著就更來了氣：“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些人不光是想把你的林子占為已有，他們還想把涼石鎮(zhèn)的人都趕出去！憑什么？這是我們的家我們的房子！憑什么我們要忍氣吞聲，讓他們?yōu)樗麨?？?/br>
白川看著橫眉立目的秋禾，欲言又止。

秋禾獨自氣憤了一會兒，又回頭看白川，鄭重說：“你別怕！你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你有外公、有石六叔、有我們，我就不信！咱們這么多人合起來，會拿那些人沒辦法！”

白川默默看了一會兒前方，握住了秋禾的手。說：“我從沒怕過那些人。有你們在，就更不會害怕了。我只是在想，這種坐以待斃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能發(fā)生了！”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種刀鋒般的冰冷。秋禾沒看見，只喃喃地說：“是啊，以后再也不能發(fā)生了。”

在孤寂漫長的黑夜里，他們互握著對方的手，靠坐在長廊里，等著手術(shù)室里的老人們，也等著可能到來的刀光劍影，等著居心叵測的命運，兩個少年都心思重重，卻無所畏懼。

凌晨三點多鐘時，沈?qū)毘珊蛣⒗项^先后從手術(shù)室里推出來了。沈老漢左腿粉碎性骨折，胸骨斷了一根。劉老漢折了一只胳膊，頭上挨了一棍子，幸好沒傷及顱骨。至于渾身上下的小傷，更是不計其數(shù)。

秋禾和白川跑前跑后，把兩人安置進(jìn)了病房，兩個老頭剛出來時麻藥還沒散，昏沉沉地睡著了，到天快亮?xí)r，才先后疼醒了。

有孩子們在面前，沈?qū)毘蓻]好意思哼哼，咬著牙梆子忍得青筋直冒。劉老漢卻沒那么多顧忌，疼起來呻*吟一聲，罵一句娘，口口聲聲地說，等傷好了，豁出老命不要，也要去找那些遭雷劈的王八們算帳。

秋禾看在眼里，心疼得緊，卻無計可施。把醫(yī)生叫了來也沒有用，該疼的還得疼。等醫(yī)院食堂開了門，秋禾給兩個老的擦洗手臉，白川跑去打了幾份飯菜。這才轉(zhuǎn)移了傷員的注意力。劉老頭雖然疼得罵罵咧咧，卻不耽誤他吃飯，再加上秋禾在旁邊說說講講，比一開始好過了許多。

正吃著早飯，石老六和齊醫(yī)生就過來了。齊醫(yī)生還要趕去鎮(zhèn)上上班，看了看兩人，叮囑幾句就走了。石老六則一來就把秋禾和白川往外趕，讓他們回旅館里休息，到晚上再過來換班。

秋禾本來想多呆會兒，等醫(yī)生來了再詳細(xì)問問情況，沈?qū)毘尚奶鬯玖艘灰梗泊叽賯€不停，他只好和白川兩個走了。

一出醫(yī)院大門，支撐秋禾一夜的精氣神散了，稍不留神，就頭昏眼花地踩了個趔趄，幸好被白川一把攙住，才沒有摔倒。

白川牽著他往旅館走，半路上秋禾的手機(jī)響了，剛接電話，沈琳的聲音就氣勢洶洶地傳過來：“沈秋禾！你搞什么名堂？越來越過份了你！昨天打你幾個電話，為什么都不接？”

秋禾聽了那聲音，滿身疲倦洶涌而來，喊了一聲媽，就哽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淚意壓下去，說：“你把公司的事情安排一下，回來看看吧，外公被人打傷了！”

☆、醫(yī)院

秋禾在小旅館里醒來后，一時不辨東西南北，迷怔了好大一會兒，才想起前一夜的事。

看看手機(jī)，才睡了兩個多小時，他心里有事，雖然兩眼發(fā)澀，卻再也睡不著了。又見對面床上白川一動不動，似乎酣眠正暢，唯恐自己翻來覆去打擾了他，索性輕手輕腳起了床，穿好衣服出去了。

秋禾在門口站了片刻，決定去周邊尋找合適的出租房。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外公和劉爺爺都傷得重，住院時間必定不短。就算只有他和白川輪流看護(hù)，住旅館也是筆不小的費用，更何況過幾天沈琳也要來，擠在那小旅館里，吃住都不方便。

早上他也留意了，醫(yī)院食堂里飯菜沒什么油水，兩個老人倒是不挑嘴，可他們傷了骨頭，想要康復(fù)得好，飲食調(diào)理上少不得要下功夫，至少也得弄個做飯的地方。

所幸縣醫(yī)院周邊有不少專門用來短期出租的房子。秋禾跑了小半天，看了好幾處房子，還真叫他尋著了一個地方，一戶人家三樓剛空出來一間房，只有一室，進(jìn)門過道里帶著個廚房和衛(wèi)生間，看起來挺干凈，當(dāng)然租金也不便宜。秋禾和房東大嬸聊了幾句，那大嬸先聽說他在醫(yī)院照顧外公，就有了幾份好感。又看秋禾一副乖巧討喜的相貌，言語性格也極省心，便很爽快地降了點價。秋禾感激不盡，當(dāng)場付了定金，約定第二天就搬進(jìn)來。

等他回去旅館時，打開房門，卻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空空，白川不知何時出去了，秋禾打他電話也關(guān)機(jī)，便在房里等了等。后來想到肯定是白川不見自己，先去了醫(yī)院，于是也往醫(yī)院去了。

到了病房，里面坐了滿滿一屋人，除了兩個傷員和石老六，還來了兩位警察。年長的那位，正是秋禾見過的那位王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