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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試探出了聲──‘此去杭州,委實讓我開了不少眼界?!?/br>他狀似不經意地邊喝茶邊道,目光卻始終留意著身旁人的每一絲表情──‘可在所見識到的諸多事物之中,最讓我訝異的,卻是杭州盛行的男風……和某些絲毫不遜于戲曲的、兩名男子相愛相守的“佳話”?!?/br>頓了頓,‘靖云知曉這些事兒么?’‘……嗯?!?/br>而他得著的,是靖云眉眼間一閃而逝的悵惘感慨……與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的應聲。──三年多前的那一夜,聽得他有意成婚之時,眼前的人曾經是那么樣的失常那么樣的激動,甚至都到了輕顫難抑的地步;可三年后的此刻,聽得他這樣試探暗示的話語,眼前的人卻只像是一切都已過去那般平平淡淡地應了過,不僅聲調聽不出分毫變化、整個身子亦瞧不出哪怕些許的動搖……按說那樣的沉靜本是齊天祤早已熟悉而且習慣的,可當自個兒最后的僥幸換來了如此結果,心底隨之蔓延開來的,卻仍是絕望。──所以那一瞬間,他幾乎壓抑不下那股賭上一切狠狠要了對方的沖動、幾乎駕馭不住那不顧一切地將人奪回的欲望。他們曾經那么樣親近,親近到他幾曾吻遍靖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亦幾曾撫遍對方的每一處敏感……而此時、此刻,要想重新得回那份親近,也不過就是他一探掌的距離罷了。只要一探掌,那個仍然對他毫無防備的人便可入他之手,便可任憑他品嘗侵占、任憑他褻玩索要……就算遇得了反抗,以他對靖云身子的熟悉,要想讓對方在情欲催折下沉淪順從亦算不上什么難事。更何況以靖云對他一貫的縱容與護持,便是真無視于對方的抗拒強行為之,最后也不見得就無可挽回?──可縱于心頭千般謀劃臆想,迎著對方溫柔中帶點苦澀的眸光,齊天祤卻終究什么都沒能做。他唯一做的、也唯一能做的,只是強逼自己壓抑下那些過于瘋狂的心思,然后像是什么也沒發生一般地轉移了話題、僅單單以朋友的身分天南地北地繼續同對方話家常而已……如此一兩個時辰過去,卻到明月高懸、夜色漸沉,幾已為內心翻騰的情感與欲望逼瘋的他,才終于以時間太晚為由將靖云請出了屋,然后獨身回到仍殘留著對方幾許氣息的屋子里、萬般頹然地倒臥上了榻。──他懷抱著一絲僥幸而來,期望著彼此仍能有那么點心意相系的可能;可迎來的,卻是那一絲僥幸的落空,與眼前他不愿面對、卻不得不面對的事實。──那個對妻子滿懷柔情、對女兒慈愛疼寵的人依然是柳靖云,卻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只單單看著他、守著他的靖云了。就算依然會同他親近談笑、依然會對他多番看顧,可當年曾經對他萬般縱容的靖云,卻已被他生生推開毀去、再不復存。是他錯過了。是他錯過了曾經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一切;也是他錯過了那個曾經只屬于他、也只看著他的人……但凡他多一點腦袋、少一分自私,便該在那曾經無比情濃的那一夜、于靖云反常的表現下明白什么才對──可他卻毫無所覺。他只一心想著自己要什么、又能從靖云身上得到什么,而卻是直到對方因他的錯過而心灰意冷地選擇了松手、選擇了退離,才終于遲來地意識到自個兒白白放走了什么。靖云已不再是他的靖云;而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的承諾、如今亦已屬于了那個女人……靖云再不會像以往那樣碰他、也不會再像以往那樣容他碰觸索要。因為這一些都是“她”的,是靖云和“她”的承諾,與他無關、亦再無涉于他。──因為他的錯過,他和靖云之間唯一仍剩的……便就只有他口口聲聲宣稱的“袍澤情誼”,以及那個驅使他努力打拼上京、從而得以更為接近對方的約定而已。分別那年、他們做下如此約定,是為了能夠彼此相守;而在彼此已再無相守可能的今日,再繼續持守、緊抓著那個約定,也不過是讓自己徒然觸景傷情而已。──盡管那個約定……是除了“袍澤之情”外、他們之間唯一剩下的了。那一夜,懷著滿心的悔恨悵惘,齊天祤想了很多。他想過就此避開、想過就此遠離,想過讓時間讓距離沖淡那份椎心蝕骨的情思,可卻終究沒能舍得真正放手……不論是曾經的朝夕與共、又或近十年的相識相知,靖云的一切早已深深烙印到他的骨里與生命里。若將之拿開,如今的他還能剩些什么?不過也就是更深的空虛與寥落而已。所以他終究不曾放手。就算知曉自個兒的堅持已無了太大的意義,他卻仍是接下了那個能讓他更快晉升的調遣前往蜀地,只為了能夠在各方面上都更加接近靖云、能留存住彼此之間所剩不多的連系,并在每一年進京述職的時候死皮賴臉地住進柳府里、仗著他們的“友誼”享受靖云的親近與信賴……盡管這么做的代價,是每一次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后來更成了四口──闔家歡樂、不容干擾的模樣時,胸口撕裂心扉的痛……與對自個兒就那么錯過一切的悔恨。──直到又一個三年、再一個兩年過去。──直到……他們相識的日子已逾他年歲的一半;而那個無心卻奪他所愛的女子,卻因產第二胎時元氣大損,最終在兒子未滿兩歲時便與世長辭。知道這個消息那一日,盡管清楚靖云心底必是十分哀慟的,可齊天祤心底最先升起的,卻仍是過于卑劣的喜悅……曾偃旗息鼓了多年的渴盼與綢繆轉瞬便占據了他全副心思,而讓他便因即將調入禁軍而須得先將手中公務盡數移交才能回京,卻仍難以自己地惦念起了他曾一度錯過的一切。因為靖云終于不再屬于“她”。因為靖云身邊最親近的人,終已又只余下了他一人。──而這一回,他不會再錯過。靖云是他生命的全部、也是他離開山村一路走到今日唯一的在乎……他已錯過了一次,便不會再錯過第二次。所以這一回,不論發生什么,他……都再不會放靖云離開──